“原来你这一路上都垂头丧气的,就是在担心,以后都做不成警犬了?那我觉得,应该不会的吧。”
看到蜷缩成一团,像只小奶狗一样靠在他身上渴求安慰的焦旸,他其实有些心软。
不然就这样了吧,不要提了。既然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意义的,只是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毕竟焦旸刚才也是为了救人,整整一飞机的人。或者,等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他们都可以心平气和的时候,以后再说。可是……
陆沅离顿了顿,才道:“毕竟你今天也是在拼命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而且,还做得很好。不过,说真的,对方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以二对六,当时你这么做非常危险。”
“是的。但我那时已经别无选择。”
焦旸道:“斯考特坚持要带你和雷米特一起走。以你的见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泄露身份是难免的。以前类似事件,整架飞机上的人都消失了,灭口也几乎是他们的必然选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人带走你,叫你身陷险境。雷米特的技术是我们国家目前最急需的,他放弃国外的一切回国,我也不想让他失望,更不能叫他出事。
“哦,原来是这样。”
陆沅离左手托着腮看他道:“这是你侥幸成功了,其实概率很低。如果当时我们都被斯考特抓住了,斯考特让你在我跟雷米特中间选一个,另一个就会死呢,你会选谁?”
一边是家,一边是国。选雷米特无义,选陆沅离负国。焦旸忍不住皱眉道:“你这不是故意给我出难题?”
“不然呢?”
陆沅离摊手道:“或者你更喜欢我跟你妈一起掉水里,你救谁之类的问题?”
呵呵,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高大上如我们陆教授,是不屑于问这样婆婆妈妈的问题的,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知道,“家国天下”四个字,最能压死男人。
“我选不了啊!”
焦旸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就觉得十分后怕道:“所以才宁可跟斯考特拼死一战。幸好成功了,如果你出了事,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为难的吗?”
陆沅离说着,忽然伸手揉了揉焦旸湿漉漉,微微有些自然卷曲的褐栗色头发,鼻子里带了一点气声道:“但是,你向我开/枪的时候,好像丝毫没有犹豫。”
焦旸一怔,诧异的看着他,待看清陆沅离脸上的表情,就觉得心中警铃大作,“沅离,你……你很介意刚才的事吗?”
“不然呢?”
陆沅离轻笑道:“即使是最亲密无间的队友,如果他们开枪差点打断你的脖子,你会心无芥蒂吗?你确定自己能做到吗?”
焦旸脱口而出道:“可是你也知道,刚才那种情况,我别无选择啊!飞机上有三百多人呢,我一旦失去对主动权的控制,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只带走雷米特还是炸毁飞机,或者打死机长,叫我们自生自灭。”
“我没有说你开枪不对。但是……你竟然选择了要打那人的脖子!”
陆沅离竭力压抑着胸中的起伏道:“我看过无数这样的案例,你完全可以选择打手打脚,甚至是打前胸、腹部。你却选了脖子,我知道你的枪法好,但是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你怎么能保证绝对没有万一呢?只要稍有差池,当时死的人,就是我了。你甚至完全没有给我留下一点,救治的机会!”
听了他的话,焦旸一阵错愕。也许是一直处于危机当中,从刚才他就完全没有看出陆沅离的异样。直到现在,陆沅离才借题发挥。这种耐性、毅力与情商,真不愧是一个心理学家。
“就因为这个?”
焦旸无奈道:“我开始的确不想杀人,都没有打致命部位。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同伙有人身上带着威力强大的塑/胶炸/弹。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们动了手。这才叫稍有差池,就叫全飞机的人陪葬。所以当时的情况下,我绝对不可能再打对方有衣服遮蔽的身体部位了。沅离,我做过多次防爆突击与反恐营救训练,你完全可以选择相信我……”
“那也可以打脸打额头!”
陆沅离忍不住道:“他们再怎么样,也总不会在脑袋上装炸弹吧?你却选了一个最难最致命,连救都不可能的部位。你叫我要怎么想?难道心悦诚服,高呼焦队长英明神武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
焦旸惊愕的看着他道:“对方跟你的高度相当,打头不更是致命部位吗?难道你觉得在当时万米高空那种条件下,打中下巴、前额就能救?陆教授,你可是一个心理学家,怎么能这么情绪化……”
打中下巴、前额就能救?也就是说,他也清楚地知道,当时在飞机上,稍微出点意外,自己就会死,立刻马上。陆沅离忽然又听到“心理学家”这四个字,实在压抑不住情绪道:“心理学家就要随时保持理智克制理性,就不能有一星半点被感性支配的时候吗?焦旸,我不是一台上满发条,随时精确到分秒的测验机器!”
“不是沅离,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