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以成的神情越发不耐。
面对男女情意,女子的直觉便变得无比精准。李文珠身子轻晃,她勉强可以接受桓冉作为她的对手,毕竟桓冉身份尊贵。可一个寡妇,怎么配得上宗以成?
宗以成看她这幅神思不属的模样,想着李文珠所说的要紧事情,大概是要见到他而随口扯出的谎话罢。宗以成正欲开口,要侍卫带李文珠离开。
“你可知道,元滢滢水性杨花,背地里和男子暗通款曲!”
宗以成冷了脸色:“毁人清白名誉的事情,你难道要做第二次?”
先是要毁了桓冉,如今又故技重施,污蔑元滢滢的名誉。元滢滢本就可怜,若是名声被毁,不知处境会变得何等艰难。
见他不信,李文珠便将门客探查出来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宗以成。
“……整整一夜,孤男寡女相处,江知府中了迷香,你觉得他们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额心抽痛,宗以成拢紧眉峰,他如何猜测不到会发生什么。李文珠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定然是元滢滢耐不住寂寞,主动寻上了江暮白。这般红杏出墙的女子,合该被人不齿,宗以成为保名声,也应该远离元滢滢。
宗以成抬眸,他目光似凝结着冰霜,直叫李文珠看了心惊。
“这种话,你还同谁说过?”
李文珠摇头,她准备拿这件事拿捏江暮白,解救李大人,怎么会到处宣扬。
宗以成看她神色不似说谎,便压制住了心中生出的戾气,出言警告道:“之前不曾说过,以后也不要说了。”
他这番话,便是要包庇元滢滢和江暮白的事情。李文珠本以为宗以成得知两人的私情后,会厌恶元滢滢,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
宗以成眉眼发沉:“李小姐,我从来不是什么善人。”
李文珠怔在原地,她倾心的宗以成是翩翩佳公子,哪里是眼前这个狠厉之人。李文珠心中浮现出淡淡的悔恨,她不该来寻宗以成。但最终,宗以成没有让人强行把李文珠留下,而是让她离开了。
侍卫眼底闪过淡淡的不解,他的主子从来不是这样的好脾性。
宗以成和大理寺卿颇有交情,他送去一个箱笼。大理寺卿心中疑惑,不知宗以成无缘无故为何送东西给他。
他打开一看,目光微亮,只因为箱笼中摆放的都是李大人的罪证。除了蔡富商一事,李大人在其他事情上并不干净。
宗以成此举,无疑是加速了大理寺探查的速度。在门客还在思索应该如何救下李大人时,便传来皇帝震怒的消息,李大人罪行累累,辩无可辩,被处以极刑。三族之内,尽数被抄家。门客得了消息,为免被牵连,早早收拾包袱就走了。李文珠六神无主,寻到门客的住所却见人去楼空。她正焦急之时,朝廷派人来寻李文珠。
既然是抄家,便是要清清白白地离开,一点金银都不能带走。李文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要换成粗布麻衣。簪子钗环,连同手腕的玉镯子,都要被收走。不过转瞬之间,李文珠便从高高在上的李家小姐,变成了平民李氏。她平日里仰仗权势欺辱过不少官家小姐,如今她们亲自前来,看着李文珠如何沦落为平民。
李文珠羞愤难当,瞪着几位看她笑话的贵女们,却被贵女们身旁伺候的丫鬟教训。
“果真是没规矩,我家小姐可是县主,你身为平民,应当规矩行礼才是。”
“李小姐,不,李氏应该是没有习惯自己如今的身份。往日里她最是瞧不上平头百姓、身份比她低的人。如今可倒好了,她自己不就成了从前看不上的人嘛。”
李文珠瘫坐在地面,耳旁的讥讽声音变得逐渐模糊。她头脑中突然想起了宗以成,似是想通了什么,眼睛酸涩。
——难怪宗以成会轻而易举地放她离开,他最是懂得如何杀人诛心,明白如何才能让李文珠感受到痛苦。
昔日,李文珠视平头百姓为蝼蚁,不曾放在眼中,可她却成了蝼蚁,但身无长物,还比不上有一技之长的百姓。
得知李大人的下场,江暮白在蔡富商的名字旁,轻勾了一个圈。陈年旧案,江暮白尽数处理完毕,他如今有闲暇来整理自己的私事。
想起那夜失控的自己,江暮白瓷白的脸颊浮现红晕。他自然是要迎娶元滢滢的,那种事情,本该是成亲之后才做,如今他们先做了,该尽快成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