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玑罗并没有跟着再去青鸾峰,她说想和爹娘再待一会儿。
“……幼年丧母,未及笄便又丧父,吾或为丧兄而痛,但及不上她这些年看似逍遥,实则流离无依。”玄霄淡淡道。
人总有遗憾,疏于对逝去的人吊唁,不代表她心头就没有那道疤,以笑当哭,更多的时候,别人在笑她傻,笑她蠢,她转头背过人群,依然是个已经无父无母的孩子,形影相吊。
青鸾峰顶,祭过夙玉,一壶酒,一把剑,当年兄弟,月下的照影两相孤落。
“天河大了吗。”
“大了,比之你当年出息得多,吾认了他当兄弟。”
若是平日云天青或许会嘴贱地来句‘快叫我叔父’,此时却是没那个心情,呛了口酒道:“啊?但那是我儿子……”
“为你好,你需记得他还是吾侄女的徒弟。”
云天青:……
一对师兄弟,师弟儿子是师兄徒弟辈是师父,师兄喊师弟叔父,师弟喊师兄师父,这是各打一棒外带不让叶玑罗太欺负天河?
“这算是好意?”
“你领情?”
云天青沉默了一会儿,掌心握着酒壶,粗瓷上的花纹硌得手心微疼:“领情与否,这一生终归无颜再回琼华,师兄不必说了……”
“望舒剑天河那日下山之前给了我。”
突来一句,云天青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本以为事情早已结束,但玄霄是何心思,此言一出,便是一眼即明。
“十九年又到了,天意巧合,天河身边那名叫韩菱纱的姑娘已唤醒望舒……挥兵妖界,一雪十九年愤恨,你,难道不知?”
云天青神色一变,忙道:“但十九年前的事不能再——”
“否则你让我这十九年恨火向谁报复?琼华?还是你?!”
云天青哑然。
早知云天青会这么说,玄霄拔剑起身,道:“吾亦未指望你戮力相助,道不同,便没什么好说的……玄霄今日尘缘已断,亲缘尽,兄弟别,你我再来,便是陌路!”
……
月上中天,古拙的墓冢,并不似生时铺张,青石所砌,蔓生着一些无伤大雅的铃兰,一株晚开的春梅斜倚,暗香伴雪月,半面玉颜如同水墨朦胧的画。
女孩大了,可也总是想让娘抱抱自己,或者唱上一段西域的小调。
她有些话想对娘说一说,抱怨的,喜悦的,她看过了故城高悬的孤月,听过了娘口中漫漫黄沙、驼铃声声,她有了仗剑江湖的梦,也有了……喜欢的人。
倚在石碑一侧,轻喃着,声音低得环绕在她周围的流萤都听不清,只像是细细的呜咽。
直到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得如同幻象,叶玑罗转眸看去,一匹纯黑的骏马从黑暗中出来,赤眼兽牙,马蹄踏过时,恍然闪过许多心中的幻象。
它每走一步,黑色身影便幻化出许多人的身影,一会儿化作母亲绝美的身影,一会儿是爹爹的执枪铁骑……到了近前,黑雾散弥,一身清淡如月的琴师幻化出来。
这是一头映照人心的幻兽,折射出你最想见的人。
叶玑罗呆呆地看了半晌,待到伸手一触,白衣琴师便又回归到黑色骏马的状态。
叶玑罗只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