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自己的身体完全被粗壮树干挡住,他拔出哨兵刀,刻意压低声音,用沙哑的嗓子对坐在树下的男人说:
“嘿,哥们,对龙舌兰有兴趣吗?”
这个人的眼睛很快亮起来,想要扭身去看,又怕引起周围人注意,很快又恢复常态,表面不动声色,嘴里却在跟他沟通:
“你有?哪儿来的?”
“这你别管。”
他说:
“是1942年的唐胡里奥,好酒啊……不过我手头有点紧。”
“…你缺什么?”
这个男人喉结上下滑动,显然已经上钩了。
他并不在意是谁在跟自己聊天,也没有怀疑过跟自己交易的人不是营地里的人——毕竟……除了营地里的人,又有谁能够不惊动任何外围守卫来到这个安全之所呢?
——我什么都缺。
涂曹寿用自己丰富的以物易物经验稍微估算了一下这个内部小社会的物价,于是说:
“我缺子弹,你有多少?”
男人并不接问题,反问:
“你想要多少。”
“不多,二十五。”
干脆利落地报了数字,摸了摸还在淌血的腿,他快速地补上一句:
“不能再低了,一口价。”
还想砍价还价的男人咬咬牙。
对于他们这些自从上船就与烟酒毒绝缘的人来说,本以为船难活下来以后生活会得到改善,但收拾上来的各种好东西最后大多进了池耀的口袋,像他这种跟池耀说不上几句话的人,连汤都只能喝别人剩下的,更别说酒。
所有人都对私人交易的情况心照不宣,只是利益共同,无人拆穿罢了。
“成交。”
涂曹寿听到树后窸窸窣窣的金属撞击声,暗中喘了口抽痛的冷气。
男人伸到树后的手里握满子弹,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枚——但男人抓得很紧,显然是怕他拿了子弹就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酒给我。”
“……”
回答他的是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这有力的手掌紧紧把住他拿着子弹的手腕,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一把拖倒,在来不及出声的情况下,被及时阻断了说话的可能。
金色子弹像稻田里的麦谷般一粒粒掉在柔软的泥地上,男人则像袋垃圾一样,被拖入无尽的黑暗中,看不见了。
……
擦干净正在淌血的手,涂曹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在杀池耀之前,他必须设法解决守在外面的两个人,实际上在经历刚刚那场运动以后,他虽然以最小代价取得了想要的武器,但现在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