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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锒春节回家过年,被渴望儿媳妇的更年期老母亲狠狠蹂躏了一番,收到孙之圣的召唤简直要哭出来了,逃命一般定了最近一班机票飞往珑州。
因为坚持自费商务座,得到了他们抠逼桑局的慈爱嘉奖。
等待河豚的时间里,萧肃跟孙之圣旁听了专案组对罗氏兄弟的审问。出乎意料,这次俩老兄弟特别硬汉,来回都是那么一番话,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彻底坚贞不屈。
萧肃原本认定他们在撒谎,旁听俩小时以后内心也不禁产生了动摇——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二十岁的老头,真有这么厉害,连老刑警都搞不定吗?
连孙之圣都说:“这俩人要真是说谎,心理素质也太好了,装得像真的一样。”
荣锐没有跟他们旁听,独自蹲在小会议室里扒拉他的神秘小笔电。中午萧肃领了快餐,和孙之圣去会议室找他吃饭,发现他又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线索来自那条诡异的微信定位信息,荣锐追查了薯片的id,通过运营商授权,在后台查到了对方用来申请微信的手机号。
好巧不巧,是靖川的号,注册人叫罗建红。
“这个号是五年前申请的,罗建红用过一段时间。”荣锐道:“后来他说手机丢了,新买的机型不支持这个号段,所以办理了账号冻结。大概一个月前,他通过网络申请解除了冻结,然后用这个号申请了一个名叫‘薯片’的微信id。”
萧肃看着全息投影里罗建红清晰无比的身份证,匪夷所思:“所以,他是自己申请了一个微信号,给自己发了一条定位信息?”
荣锐摊摊手:“从证据看,是这样。”
“自导自演,自编自唱。”孙之圣道,“这个老头,很有想法啊!”
荣锐道:“如果真是他自导自演,那所谓的‘绑架’根本就不存在,罗建红从头到尾都在撒谎,他和罗建新是自动自发去到那个工房的。”
“所以也没人把他们反锁在里面。”孙之圣接着说,“这三天,他们完全是是自愿留在工房里的,目的是杀人分尸!”
萧肃想了下,发现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我们昨天凌晨赶到工房的时候,大门确实是在外面插上的,工房里又没有密道,他们俩被关在里面,怎么从外面插门闩?”
荣锐将一张照片投在全息屏上,说:“看这个。”
照片里是一个陈旧的门闩,插在工房大门外侧的木座子里,荣锐道:“这就是那个门闩,老榆木做的,长35公分,横截面是正方形,边长约6厘米。”
“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萧肃皱眉道,“这种门闩只能用老式大铁锁,一撬就开,也就农村的土房子常用,像这种工业区的厂房,为什么不装防盗门,要用它?”
“因为它可以很容易地造成,从外面反锁的假象。”荣锐指着照片上门闩中间,“看这儿,有一道很细的划痕,应该是最近新弄上去的。”
萧肃仔细一看,果然有划痕,这个门闩非常老旧,油漆斑驳,沾满污渍,但划痕上却非常干净,显然是最近才划上去的。
“这么细的划痕,不像是刀刻的吧?”萧肃迟疑着道,“倒像是……铁丝勒出来的?”
“是鱼线。”荣锐道,“铁丝会留下微量的铁屑,我问过勘验组了,他们没验出来,所以我怀疑是鱼线——只有鱼线才有这么大的韧性,能把老榆木勒出划痕来,其他线绳如果这么细,轻轻一拉就断了。”
萧肃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所以,大门其实并不是被人从外面插上的,而是从里面用鱼线拽着门闩插上的?”
荣锐眉峰一挑,道:“对,用鱼线栓在门闩中间,站在门内,一边关门一边慢慢地拉,只要操作得当,能完美地从外面插上门闩。”
“然后再把鱼线弄断,收掉,就能做出被人反锁在工房内的假象了!”萧肃完全懂了,“好大脑洞啊,亏他们想得出来!”
荣锐耸了耸肩,将他们带进来的盒饭打开,挑了一份热一点的放在萧肃面前:“吃饭吧,边吃边说。”
萧肃投桃报李,帮他拆筷子、开汤碗。孙之圣看着他们俩亲密互动,牙疼似的吸了吸气:“你们差不多点吧,这儿好歹还有个领导呢!”
萧肃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笑了,忙给他拆饭盒、布菜。孙之圣高兴了,说:“谢谢你啊萧老师,麻烦你以后多教导一下你弟,让他也稍微温柔体贴一点,让我也享受一下当领导的福利。”
荣锐抽了抽嘴角,将自己饭盒里的炸茄盒夹了两个放在他的米饭上:“领导多吃点。”
孙之圣又给他夹回去了:“以后呢,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不要给领导夹了,领导也不爱吃,乖。”
被他们俩插科打诨一番,严肃的气氛稍微松快了点儿,萧肃也多吃了几口饭。
饭后荣锐收拾了垃圾,去办公大厅打了三杯咖啡,三人继续讨论案情。
速溶咖啡难以下咽,萧肃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说:“照现在的情况看,工房这个‘密室’根本就是假的,罗氏兄弟由始至终并没有被关起来,所谓‘绑架’,只是他们为了迷惑警方做出的假象?”
孙之圣点头道:“是的,勘验组在工房的货架上发现了凶器,一套精钢刀,上面没有他们的指纹,但有受害者的血迹。”
顿了下,叹道:“很久没见人这么认真地策划杀人案了,这两个老头还真是……闷声作大死。”
萧肃却仍旧觉得不对劲:“可是……有必要么?杀个人分个尸而已,他们用得着搞这么麻烦吗?”
“凶手的心理,有时候是很奇特的,不能以常规论。”孙之圣说,“罗氏兄弟想要干这么大一件案子,需要两个必要条件,一,时间。杀人化尸需要大量的时间,但他们俩都有家人朋友,不可能毫无缘由地忽然消失两三天。制造这样一起‘绑架案’,可以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时间。”
萧肃默然点头,孙之圣接着道:“二,地点。干这种事,必须寻找一个僻静稳妥的地方,那间工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非常合适,但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去到那儿。通过‘薯片’发送定位,他们可以把自己的行踪合理化。”
最后,他总结陈词:“时间地点具备,等家人报警,警察找到他们,他们活儿也干完了,最多协助警方追查一下绑架者。但绑架者事实上根本不存在,折腾一段时间警方也只能放弃。一切ok,完美。”
萧肃想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虽然整件事看上去有点……过度复杂,但正如他所说,凶手的心理是很奇特的,谁又能猜明白罗氏兄弟怎么想?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受害者到底是谁。
荣锐将所有证据提交专案组,专案组拿去继续审问罗建红和罗建新。
然而见了鬼了,这俩老头面对如此确切的证据,居然拒不承认,还呼天抢地直叫冤枉,根本不交代他们到底杀了谁。
折腾了俩小时,刑警们对这老哥俩也是服气了——见过硬的,没见过这么硬的,关键这俩人看上去还都特别正常,特别无辜,一点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狂!
没办法,只能一切靠法医了。
下午两点半,市政的工程师来了,专案组派了一队刑警,跟他们一起去现场挖下水道。
四点多的时候,荣锒风尘仆仆赶到了县局。
萧肃有挺长时间没见他了,在门口乍一看,又被他的美貌震惊了那么两秒——浅灰色长发、湖蓝色美瞳、不知道哪个大牌新出的修容,将他的面部线条勾勒出近乎完美的阴影,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和他一比,萧肃觉得自己就像乡下卖菜的一样不修边幅。
“换了新医院?”荣锐最见不得萧肃痴汉似的看其他男人,立刻开启毒舌模式,“今天太阳大,紫外线强,你这脸刚弄完能撑住吗?”
换了平时荣锒肯定一秒炸毛,不知为何这回竟然只翻了个白眼,高冷地道:“飞机上敷了个面膜而已……以后奉承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自家兄弟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