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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肃冒着细雪赶到研究所,伍心雨已经在门口等他。
这么恶劣的天气,猪精佩奇同学仍旧保持着一贯风格——精致的黑色蕾丝lo裙上披着件大红色的羊绒斗篷,戴着大大的兜帽,蓬松的狐狸毛将小脸儿衬托得雪白标致。
看到萧肃手里的便当袋子,她开心地双手合十:“辛苦你啦萧老师,这么大雪帮我带午饭。”
“顺路的,客气什么。”萧肃以前觉得这种繁琐浮夸的裙子无法理解,现在倒觉得挺赏心悦目的。
果然还是要看脸。
两人在接待室吃午饭,伍心雨摆好餐盒先照了张自拍,开了美颜app在那儿折腾。萧肃好奇地问:“你吃饭也要给读者直播吗?”
“没有啦,发给荣锒大哥的。”伍心雨笑眯眯说,“他可惨了,大清早被专案组叫去验尸,这会儿还没出实验室呢,我拍张照片发给他安慰一下吧。”
你确定这是安慰而不是刺激?萧肃对这俩人的脑回路无法理解。说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伍心雨开始对荣锒直呼其名了,偶尔还加上“大哥”二字,听起来怪甜的。
“哪个专案组?”萧肃问她,“谁的尸体?”
“就是吴律师那个案子嘛。”伍心雨说,“荣锒说嫌疑人在看守所死掉了。”
果然是张婵娟……萧肃:“荣锒有没有说具体怎么回事?”
“不知道哦,他很忙,还没时间跟我讲呢。”伍心雨端着餐盒斯斯文文地吃饭,“萧老师你别着急,有什么消息他会在umbra上跟我们说的……对了,你说你带了一根头发来,是谁的头发?”
“现在还不知道。”萧肃说,“我想先做个dna谱图留存,免得时间长了样品受到损害或者污染……对了,我想问一下,从样品的dna谱图能推断出主人的国籍吗?”
伍心雨想了想,说:“严格地讲是不行的,人类的祖先通过迁徙和繁衍,dna发生融合、变异,现在已经很难精确区分某个人的基因是来自于哪个国家的哪个地区。但是呢,有一种微基因检测法,鉴于同一人种或者地区的人类dna表达往往有相似之处,所以可以给样本的基因做一个百分比量表,推断样本含有哪些地区的人类基因,百分比是多少。”
萧肃道:“那麻烦你帮我给这份样本也做一个微基因检测吧,我想知道它有没有越南地区的基因表达。”
“好的呀。”伍心雨特别乖巧地说。
饭后稍事休息,伍心雨拿着那根头发进了实验室。萧肃在外面接待室等着,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继续昨天的游戏。
参加内测的一般都是资深玩家、业内人员,水平都挺高的,萧肃连玩了好几把,输的多赢得少,郁闷之下打开昨晚的战绩回放研究,忽然发现很多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
原来荣锐一直都在帮他,帮他清兵,帮他放控,帮他打掉已经瞄准他的敌人,好几次生死关头,甚至冲在前面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一个脆皮射手居然帮坦克挡子弹,这绝逼是真爱了……当时场上的玩家估计都以为他疯了吧?
看了半天萧肃怅然叹气,如果这也是攻略他的手段,那……被攻略的感觉还挺爽的?
五点多的时候伍心雨从实验室出来,交给他一个文件袋:“萧老师我都做完啦,微基因检测也做了,可惜没有检测到越南基因哦。”
“哦?”萧肃有些意外,打开量表,只见占比最多的是“北方汉族”,整整63%,其次是21%的鞑靼族、11%的蒙古族,而越南京族的数值为0。
“你确定这根头发的主人是越南人?”伍心雨问,“有没有可能是华侨,或者蒙古族移民之类的?”
萧肃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基因检测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的推断完全错误,这根头发并不属于洪颖。要么荣锐拿到的档案有问题,洪颖并不是越南人,或者起码不是土生土长的越南人,而是华人移民。
谢过伍心雨,萧肃带着检测结果回了loft。出乎意料,才六点半,荣锐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这么早回来?”萧肃问,“事情都处理妥了?”
“没什么可处理的,有荣锒在,解决起来很快。”
“到底怎么回事?”萧肃迫不及待地问,“张婵娟是怎么死的?她自杀看守所的人难道没有发现吗?”
荣锐摇头:“她自杀的方法太反常规了,狱警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她不太健康,但谁也没意识到她在慢性自杀……”
张婵娟被捕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被关在看守所里,一开始她只是表现得有些疲劳、衰弱,但绝大多数嫌疑犯都有这现象,所以并没有引起狱警的怀疑。
大约一周前,她开始出现小面积的皮肤癣,同监的人发现以后怕被传染,告诉了狱警。看守所的医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按过敏给她治疗了一下,也就抹了点儿药膏什么的,原本还给她开了抗过敏药,她说自己胃不好,没吃。
两天前她突发心悸,晕倒在监室里,狱警才开始感觉不对劲儿,怕她年纪大了有个什么好歹,申请将她送到了下属的医院。
谁知住进医院的当晚她忽然发作严重的心脏病,医生抢救了一宿,没能救回来,她就这么死了。
“心脏病?”萧肃一听这词儿就依稀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排异了?她也注射过那个抗衰针?”
荣锐点了点头:“荣锒的解剖已经证实了,她确实注射过和尤刚、吕白一样的抗衰针。你知道,注射过这种针的人都要长期使用各种抗排异药,但自从一个多月前被捕,她就一滴药也没有用过。“
萧肃明白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必须用药,也没有把药带进看守所……”
“是的,她从被捕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荣锐道,“她根本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想方设法在看守所自杀,只要停了所有抗排异药,一两个月内自然会心脏病发致死。”
萧肃沉默了,怪不得她这么长时间什么也不愿意说,原来她连判什么刑、判多久都不用担心。
左右她也等不到那一天。
“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尤莉吗?”良久,萧肃问荣锐,“还是为了保护那个帮尤莉抛尸的神秘人?”
“兼而有之吧。”荣锐说,“那人肯定掌握着她们母女俩杀人抛尸的证据,张婵娟把她供出来,等于把尤莉拉下水。”
再次沉默,萧肃失望地说:“所以现在这件案子进入了死局,永远无法找到那个神秘人了?”
荣锐道:“难说,也许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也许将来神秘人和尤莉之间会互相反目——这种例子很多,人心是最难测的,很多合伙犯罪的人最后都会自相残杀,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
顿了下,他又说:“还有那根头发……对了,你今天带那根头发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