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服气了:“凭什么?谁定的规矩?就凭你嘴巴瞎嚷嚷两句就要我交两百块钱?咋不去抢劫?”
洪儒简单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懒得再多话,与旁边二位保安使了个眼色,“给我带走。”
二人会意,二话不说,上前制住那位小姐,架起便往后门处走去了。
“你们干什么!我房间客人还没结束!把客人惹毛了你们负责?!”
她边奋力挣扎边叫骂,可无济于事,很快,叫骂和挣扎的声音便渐渐远去了。
似乎一切都过去了。洪儒远远盯着后门,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那小姐的叫骂也随之被关在了门外。他面无表情,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调转头往回走去。
曹丁午正向这边走来,与刚刚调头的洪儒迎面碰了个正着,视线更是撞在一起,他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
洪儒微微皱了皱眉头,迈步走了过来,质问道:“小曹,刚刚那个小姐去空房间上厕所,你当时就站得离她不远,你没看到吗?你为什么不去制止?”
“我”曹丁午结巴了。
“幸亏是我发现得及时,把她抓到,要是我没发现,客人又刚好在那时候来了,看到了那样的厕所,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曹丁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平日里能言善辩的舌头这时候就像打了结似的转不开了。
洪儒不放过他,步步相逼:“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到,难道你不知道公司的规矩吗?”
曹丁午干巴巴赔着笑脸:“我确实没注意到,她直接推门进去了,我没留神,还以为她就在那个房间上班”
洪儒厉声打断他:“那间房还没进客!作为大堂经理,你有义务记住所有的包厢入客表!就连这个都记不住,你这种错已经不能用‘失误’两个字来概括了!”
“我”曹丁午似乎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不远处的两位保安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都好奇地伸头望向这边,这时又恰好有一名服务生端着一瓶维福士走过,也忍不住悄悄回头瞄了两人一眼。曹丁午神色极为尴尬,满脸的堆笑都显得僵硬了。
洪儒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什么也别说了,你连最简单的楼面秩序都维持不好,怎么配得上大堂经理这个职位?我都替你惭愧!你还是别干了,以后不用来了。”
曹丁午刚刚还赔着笑脸,可听到最后那句,神经像猛然被人扎了一针,浑身一个激灵,结巴道:“什什么?你说什么?我刚才只不过没注意那个小姐,为什么,就这样就要开除我?”
洪儒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去结账吧,就现在。”
“等一下!”曹丁午慌乱地上前了一步,离洪儒更近了些,他吸了口气,仿佛急着要开口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一双眼睛急切地望着洪儒,仿佛在寻求什么答案。可面前的洪儒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始终板着面孔不再言语,眼神也是从未见过的冰冷陌生。曹丁午急了,眼角迅速瞄了瞄四周,微微调整了身体的角度,背过了不远处那所有好奇的视线之后,才急切而小声地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洪儒微微皱了皱眉头,退后了一步,“你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曹丁午的脸刷的僵掉了,面前的这个洪儒,就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再也不记得昨晚刚刚商量好的计划,换上了另一副与王立彬相当的面孔,说着些令他毛骨悚然的话。他顿时手脚有些发凉了,也顾不得不远处那些人的目光,反问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到底是帮王立彬还是帮我?”
洪儒好像完全听不懂他的话,眉头越皱越深,目光也显出了厌恶,“我没工夫在这跟你啰嗦,现在就走吧,我们不是国营单位,不需要像你这样吃闲饭又做不了事的人。”
洪儒冷冰冰的面孔倒映在曹丁午的瞳孔里,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怔在原地,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不远处,有个身影鬼魅一样从走廊拐角钻了出来,正用那种捉摸不透的深邃的笑盯着曹丁午脸上的表情。当曹丁午的余光瞥见那个身影正是王立彬之后,脑袋似有一道闪电划过,一切的思绪都清晰了。
原来不是他与洪儒二人戏耍王立彬,而是被王立彬、洪儒二人戏耍。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他再无法理解洪儒背叛的动机,也已不能扭转局势,他果然像七年前那样,又被以同样的方式狠狠地被摆了一道。七年前摆他一道的是“假王立彬”,这回摆他一道的是“真王立彬”,但这一回他的仇恨却几乎全部都记在了洪儒的头上。
“洪儒,你等着!”
他的眼里喷着火,紧捏拳头,咬牙切齿地把这句话咬碎进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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