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声线，毫无波澜，令人听不出喜怒哀乐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夏以诚借着那半亮不亮的光线，想去辨认沈连序的表情。对方却在这时候走进来并关好了门，脸上的神情，一直到站在他的床前抬头与他对视，都不曾变过半分。
沈连序还顺手开了灯，夏以诚这才彻底看清了他此时的模样。
看起来不像厌恶，也不像生气，反而像平时那样，冷冷的，总有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夏以诚低头俯视着他，确认没什么威胁之后便随口应道，“可是我没力气下去。”
沈连序没动，眼底波澜不惊，抬手拎起手里的东西给他看，“那你有力气吃饭吗？”
夏以诚这才注意到沈连序的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两个饭盒。光看包装，夏以诚都认出来是他平时常点的火锅鸡。
“你给我带的饭？”夏以诚有些意外，沈连序虽然不至于像他表面那样不近人情，但也没热心 到会主动给自己带饭的地步。
沈连序平静地把饭搁到他的书桌上，语气都没变过丝毫，“你自己发的消息都不记得？”
夏以诚先是一愣，后又想到应该是昨晚那个男人拿自己的手机发的消息，也就含糊其词，“不记得了，我等会儿给你转钱。”
话还没说完，夏以诚的眼神就瓢到手机上了。他径直抓起手机解锁，也没看一眼短信，直接点进绿色的聊天软件看列表里的联系人被联系过几个。
他的微信置顶只有三个人：林女士，夏小姐，还有一个是沈连序。
他点进去后就把跟这三位的聊天记录翻了下。那个变态昨天晚上先是跟妈妈和姐姐报完平安，就跟沈连序说了不回宿舍，最后的聊天记录也确实停留在沈连序说的买饭上。
都是无伤大雅的回复，一分钟不到夏以诚就全部看完了。置顶以下的消息没什么重要的，夏以诚估计男人也不会回复什么过分消息，就放下心来先转账，却在输入密码时被沈连序叫了名字。
“嗯？”夏以诚抬头，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沈连序的鼻梁高挺，狭长的丹凤眼看起来锐利又聪明，正直直地盯着某处。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嘴里却吐着足以让夏以诚慌乱的语言，“你能穿上裤子吗？”
夏以诚反应过来的时候，密码已经输完了。他连忙拽过被子盖上自己的下半身。昨晚的男人虽是帮他事后清理了还给他穿了衣服，但实际上就给他穿了一件稍大的白色t恤，才堪堪遮住屁股。不过由于他方才掏避孕套的时候把下摆往上撩了起来也没放下去，所以他的性器去被沈连序看了个干净。
夏以诚懊恼不已，“我知道了。”
沈连序像是看不到他的难堪，语气平平地重复道，“避孕套。”
夏以诚干脆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他不想当着沈连序的面捡那种东西，就闷声回复，“我休息会儿，下去的时候会处理的。”
“现在不行？”沈连序继续追问。
夏以诚横竖窝到底，“不行。”
对方没了话音，随即他便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细小但不甚分明的声音，接着是沈连序进浴室的声响，还有垃圾进桶的声音。
夏以诚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地就起身了，这次倒是记得用被子挡住下面了，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他看着沈连序不急不慢的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光明正大地摊开手心。暖白色的灯光落在手掌上分布不均的那点黏液上，微微发着亮，却对夏以诚来说刺眼得很。
而沈连序的目光无辜，表情里挑不出一点嫌恶来，只是疑惑，“你是不是没系好？都漏出来了。”
避孕套里面的根本不是夏以诚的精液，至于外面的，套在他屁股里塞了那么久，外面的应该全是润滑液和肠液的混合物。他没想到沈连序直接帮他丢掉了，还弄得手上沾到了自己的液体。
“不是，你，我……”夏以诚语无伦次，耳根早就红透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对上沈连序的眼睛之后直接又躲进了被子里。
“什么为什么？”沈连序还在坚持不懈地问他。
“你去洗手吧！”他的声音透过被子穿出来，闷而凶狠。听到沈连序洗手的水流声后，他自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威胁到了沈连序，又拉不下脸来说对不起，这就跟沈连序帮他带饭，而他说“谢谢”这件事一样的让他不自在。
他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了两个人的聊天界面，一百的转账沈连序到现在还没来及收，他琢磨着来来回回在输入框打字，“对不起”“抱歉”的道歉字样被他写了删，删了写，到最后收到沈连序的退款时仍然是一片空白。
夏以诚不理解地发了个问号过去，沈连序却直接叫他，“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夏以诚向来最受不得别人激他，拿出来高中时被沈连序骗的气势喊了回去，“才没有！为什么退钱！是给少了吗！”
他生怕被沈连序听出来羞耻，连后面的问话都喊得铿锵有力。
“不少，你给多了。”沈连序的声音很轻，夏以诚没忍住从被子露出来半张脸看他。
沈连序正背对着他站在自己的书桌前，像是在整理话剧社的照片，距离有些远，夏以诚看得不是很清楚。
“多的是跑腿费。”夏以诚重新给他转账，张口就命令沈连序，“收了。”
沈连序倒是说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话，“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给钱。”
我们的关系？什么关系？
夏以诚搞不懂沈连序说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但关系却也不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关系，他的姐姐跟沈连序的哥哥结婚的亲家关系，还有现在的学长跟学弟的关系。
沈连序最后也没给夏以诚退钱的机会，转的钱全部拒收。沈连序虽然在他心里很好，但夏以诚也不想欠沈连序的，于是用支付宝给沈连序转账，完了沈连序还再转回来。
他转一百，沈连序转两百。
饭已经见底，夏以诚顿感挫败，“沈连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只是觉得你谈恋爱应该很花钱。”
谈恋爱？夏以诚懵了，沈连序只是看到那个避孕套，怎么就能联系到谈恋爱上，就不能是自己弄的嘛？而且，他还沈连序饭钱跟谈恋爱花钱又有什么关系啊？虽说沈连序算是半个亲，但是嫁到沈家的是夏以萱不是他夏以诚啊！
“什么谈恋爱？”夏以诚回头看他，只问了个最想不明白的问题。
沈连序抬起手指想自己的脖颈处，言简意赅，“这里，有吻痕，很多。”
夏以诚平时洗漱的时候不怎么看镜子，这次更是饿得动作匆忙，根本没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听完沈连序的话，他彻底放弃了转账，而是想着怎么跟沈连序解释，可这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觉得不好意思可以不用告诉我。”沈连序非常体贴，善解人意道。
夏以诚眼神呆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六没有其他事，夏以诚吃完饭就在盘算着下午去查监控和怎么跟沈连序说清楚这两件事，正咬牙切齿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那个变态发过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刚好全落在他的眼里。
“下次见到你我要肏小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