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伤得很重,胳膊上一大片都被火灼伤了,身上没有一处不在流血,那引以为傲的金发也烧焦了很多。
维克多公爵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微微回头,朝西蒙伸出手。
西蒙借父亲的手站直了身子,站在了父亲的身边。
“你不应该回来的。”
西蒙笑了一下。
“我也是维克多家族的成员,理应为父亲分忧。”
神父冷眼看着贵族最后的挣扎,直到维克多公爵的视线重新投向自己,神父才再次开口。
“这就是你为自己准备的舞台,希尔顿·维克多,我大开眼界。”
“你也一样,哈帝。”
维克多公爵回答。
“你杀不死我。”
哈帝说。
维克多公爵什么都没说,只是攥紧了西蒙的手,西蒙也紧紧回握了父亲。
下一秒,维克多公爵引爆了这栋别墅里剩下的所有的炸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飞溅出的瓦砾和玻璃碎片,一道浓烟冲天而起,火舌瞬间席卷吞噬了整个别墅。
“父亲——”
雪莉用力摁住了要冲出车窗的诺拉,诺拉尖叫着挣扎,瞳孔已经隐隐有了扩散的趋势。
雪莉单膝摁住诺拉,一剂镇静剂打下去,诺拉开始还能拼命挣扎,慢慢就垂下眼皮不动了。
雪莉眉眼微敛,松开诺拉,摁住了耳朵上的耳麦。
“停在公馆外安全距离,所有人原地待命。”
别墅的火势太急太凶,随时都有二次爆炸的可能,这样冲进去,生还的可能性太小了。
消防车又来得太慢。
“调直升机来。”
唐安可还在公馆里……
“……”
鲜血从唐安的额角流下来,唐安浑身都在疼,周围的温度炙热滚烫,但唐安却因为失血过多而不断发着抖。
勉力睁开一只眼睛,唐安迷迷糊糊抬起脑袋,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在什么人怀里,晃晃悠悠。
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耳鸣声,其余的所有声音忽近忽远。
唐安看不清,更无法思考,身上的剧痛也让唐安感觉不到其他的触碰了,唐安就这样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再次闭上眼睛,垂下了脑袋。
“唐安……唐安?”
雷克斯单手托着唐安的身体,身上的西装外套摁在唐安的腹部止血,手臂两处都中了枪伤,额角的血已经干涸,黑色的西装衬衣全部被鲜血浸透。
唐安还有脉搏,雷克斯紧蹙的眉角放松了一些。
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些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再次发生的坍塌或者爆炸撕成碎片。
雷克斯要比雪莉到得要早得多,在威尔还没接到电话之前,雷克斯就已经遵从他那不安的第六感离开了宴会,独自一个人前往了维克多的公馆。
雷克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所以总要亲自去看一看。
雷克斯来的很巧,刚到公馆就接到了雪莉的电话,然后迎面碰上了哈帝的人。
对方火力压制,雷克斯直接将车开进了别墅的大厅里。
雷克斯一个人没办法阻止哈帝的人攻上去,和唐安一样,雷克斯在二楼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波爆炸。
万幸,在第二波爆炸前,雷克斯找到了唐安。
唐安伤得很重,腹部有一处血肉模糊的穿刺伤,是被钢筋擦过去的。
雷克斯找到唐安的时候,唐安昏倒在靠近天台的楼梯口,浑身都是血,双手抱头呈防御姿态,手里还紧紧攥着两把枪。
把唐安从瓦砾里挖出来的感觉,和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雷克斯把她从电箱里抱出来的感觉差不多。
雷克斯单手抱着唐安,另一手捂着口鼻,底下的路已经被火势堵死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坍塌。
雷克斯顺着坍塌的瓦砾爬到了已经开始倾斜的天台上。
天台上也一样,到处都是火,雷克斯降低了重心保持平衡,唐安紧闭着双眼,从雷克斯的怀里滑了下去。
雷克斯也没有力气了。
手掌被烧伤了,雷克斯摸不出唐安现在的体温,但唐安一直都紧咬着牙关瑟瑟发抖,不难猜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温下降。
手里那件西装外套就是不吸水的材质也已经被鲜血浸湿了,雷克斯重新抱起唐安,将唐安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雷克斯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疼痛、失血、死亡,好似感觉不到一般,雷克斯抱着唐安,静静地打量着天台。
一点点往火势小的平坦的地方靠过去,雷克斯理智地寻找着尽可能的生机,脸上的表情却和维克多公爵那时的如出一辙。
雷克斯当然不怕死。
遇到唐安之前是这样,遇到唐安之后,自然也是这样。
从来如此,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