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水晶大吊灯挂在复古风的天花板上,唐安茫然地看了半分钟,终于睁大眼睛,一骨碌翻起身来。
身下柔软的触感证明了这张床垫的高级,唐安爬起来,带动着铁链“哗啦啦”作响。
一根粗铁链锁在唐安那条好腿的脚踝上,拷在床头,与整张床的风格都格格不入。
其他部分没受限制,被绑着的小臂也解开了,唐安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各个部位,没什么异样。
唐安身上的旧衣裳也换掉了,换了很轻柔的衬衫短裤,都没有衣兜,不能藏东西。
舔了舔嘴唇,唐安抬起头,打量了一遍房间。
是自己之前一直住着的别墅的卧室。
唐云名下的房产多的是,不怎么会来这个郊区的小别墅过夜,一直都是一群佣人保镖和唐安一个人。
偶尔也会为了躲仇家回来几天,扰人视线。
其实说回来,自己离开这里不过是四个多月的事,被卖到地下黑市三个月,在布尔曼酒吧待了一个多月。
地下黑市的生活度日如年,唐安被卖去的第一个星期瘦了十多斤,因为看着快死了一直没卖出去。
相比起布尔曼酒吧,这里应该才会让唐安产生安全感,但唐云不要她了,安全感也无从说起。
唐安慢吞吞地撑着床挪下来,如果是自己以前的房间,说不定还有自己藏匿的武器。
铁链随着唐安的动作“哗啦啦”作响,唐安光脚站在地毯上,抿着嘴四下打量了一遍。
会不会有监控?
唐安微微敛眉,正认真检查着,还没看出结果,实木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唐安立马躺回到床上,仰躺,闭眼,装睡。
门开了。
两组脚步声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停在了床前,女人停在了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了。
唐安闭着眼睛,不明白这栋别墅里什么时候有了能在男人面前坐下的女人。
是谁?
“醒醒吧小安,你没醒,我们也不会来找你。”
熟悉的中文和熟悉的腔调。
唐优的声音。
唐安睁开了眼睛。
看来是有监控,等人走了再找找吧。
唐安抿着嘴从床上爬起来,唐优一身白色西装,好整以暇地站在床尾,正笑眯眯地看着唐安。
唐安抬起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唐优,屏着呼吸,手臂的肌肉不由地绷紧了,后背一点点泌出冷汗。
把自己绑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别紧张。”
唐优微笑。
唐安的嘴唇抿得更紧,眼神像被捕兽夹钳住后腿的狼崽一样警惕凶狠。
“母亲,见笑。”
唐优冲那边坐着的女人弯了弯唇角。
母亲?
唐安猛地扭头,向书桌那边看去。
女人很年轻,可能不到三十岁,地道的东方美人,一身香奈儿套裙,卷曲的黑发搭在胸前,眉眼弯弯地看着唐安。
唐安怔住了。
唐云,新娶了妻子?
就在这三个月内?
女人笑了笑:“别害怕,你父亲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团聚,没有恶意。”
唐安直勾勾地看着她。
自己脚上可还拴着铁链呢。
唐优冲女人笑了笑:“跟她说不通的,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
唐安不明白唐优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两人到这里来一共没说了三句话,就要离开了?
唐优绅士地将手虚托在女人腰间,两人走到门口,唐优侧首看了唐安一眼,眯起了眼睛。
唐安黑色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自然读懂了唐优眼神里的意思。
他其实迫切地希望唐安开口问他到底要干嘛,他或许不会告诉唐安,但他以卖关子为乐。
比起他的迫切,唐安确实极其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抓心挠肝地想。
但唐安没有开口。
先忍不住的人就输了,唐安一直比唐优有耐心。
否则狼崽子很快就会死在风雪里的。
两人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门被保镖关上,传来了落锁的声音,彻底隔绝了唐安的目光。
其实唐优并没比唐安大多少,也就二十四五,但唐优小的时候两人的母亲还没死,唐云的产业也在国内。
唐云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冷漠。
唐安三岁的时候唐优也就五六年级的样子,却在学习和格斗方面展现出了优异的天赋,唐云这才没像抛弃唐安一样抛弃他。
当时一个保镖嘲讽了一句格斗败下阵来的唐优,唐优才十二岁,当着唐云的面让打手活活把人打死了。
唐云才同意了让他继续跟着学本事。
当天晚上唐优饭都没吃,回房间崩溃地躲在枕头底下哭,一直在喃喃说着“对不起”“我害怕”。
唐安当时为了偷吃面包躲在唐优的衣柜里,大气也不敢出。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