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1 / 1)

我冷眼瞧着那些人从震惊再到恐惧,这些虫子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才是什么虫子,具体怎么形容呢?原来的三殿下受多大委屈他们一点不会理会,只是我这个恶心东西讨回了一点代价,他们便觉罪大恶极,这断不会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然后指责我就是没有人心,疯疯癫癫,和他们完全不同。看,我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因为这种话本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很深很深,并且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领头的太监颤颤巍巍指着我,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体贴地展露最温柔的笑意,随手将它的手指切下:“以后不要用手指着我哦,公公。”耳边响起尖叫,我缓缓在这美妙乐声中开口:“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倒是没虫子说话了,看起来挺怕我的,真有自知之明。

没人说话的僵硬局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太监打破了,这虫子明显比之前那个地位高:“三殿下,皇上听闻您恢复清明,甚是开心,待会有太医为您诊治,您放心,皇上不会让您白受委屈的。”说罢,也不管我怎样反应,转身就走。不一会就有侍卫遣散人群,收拾我的烂摊子,更是当天就让我搬离这,住到新宫殿里,有关传闻已经流传甚广,这所谓皇上管没管这事我就不得而知。

思之及,我不得不佩服这皇上办事利索,只是不知是他手段狠辣所以与我有关的消息能这么快被他知晓,还是它一直知道“我”受人欺负却坐视不理,直到换了个芯子才有所行动。不管怎样,它都令我侧目。

我在这新宫殿里住了五日,日日都有太监替我把脉,开些黑乎乎看起来就苦的药,我真是一点都不像喝。

但有名叫小月的宫女却每次都要逼着我喝,当我快要生气的时候她就要哭不哭的:“您如果不喝的话,姑姑就要责罚于奴了,她真的很凶……”我最讨厌要挟我的人了!可是我每次却会鬼使神差地喝下那碗药,然后获得一堆夸赞和一块甜甜花糕,这人还蛮上道的!

小月说今日是上元节,我得参加宴席,我自知不能躲过,便任由她为我打扮。一个时辰过去,她对着我连连称赞:“殿下,您真是俊极了!特别好看!奴没文化只会这么夸赞,但是一点也不影响您的美!”废话,我在仙界之时就好看,下凡之后不得美死。

我被安排坐在皇子那一列,不得不说这狗皇帝的基因真不错,一溜烟的俊男靓女,六位皇子,三位公主。这五皇子长得最好看,当我把目光投向他时他还朝我露出一个笑,真是有点傻。

我没有理会他,坐等开始。

“今日,朕于祖先与神明面前祈求安宁,并庆祝朕的三皇子大病初愈,请诸位,尽情享受。”它的一席话将所有人的目光拉向我,那些虫子打量着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我不介意让狗皇帝死的时候更痛苦些。

支撑我熬过这场暗潮汹涌的宴席的就是好吃的糕点了。直到我吃完最后一口已经有五个恭喜我的虫子了,再待下去,这些虫子咬得就更厉害了,我寻到一个好时机快步离去。

今日下了点雪,气温压低不少,宫中点满各种花灯,硬生生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掩埋进歌舞升平里,不论是九重天,还是青丘都是如此,好似有权的地方就有这些。

即便这样,我也依旧爱权,不得不爱。

我不知我是怀着怎样心情回顾这一切,可能到现在为止我都在躲。

梦里的景象真实得紧,我躺在华丽的床榻上,下一秒就跌落深渊,那深渊中伸出许多只手,死命拉着我,好像生怕我跑掉,我几乎一下子就知道这是在梦里,如果是真的那我根本不会挣扎,我好像巴不得死掉,但我清清楚楚知道,这是奢望。

奢望的源头是什么?

我不敢细想,只要深入一丁点,当年的恐惧就好似从未间断过的萦绕着我,哪怕我不想承认。

他们在把我往外推,更准确的说是把我扔出去,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他们将我生下来却没尽过一天的责任,之后却口口声声要我报恩,报恩的对象还是我那身娇体弱,扶风弱柳的亲亲好哥哥。

当真是可笑,如果他们直接言说还到罢了,我那哥哥从小对我极好,每晚月光洒满大地,他总是踏着星光而来,一双杏眼弯到人心尖尖,从口袋里悄悄摸出包得严严实实的糕点,我狼吞虎咽时,他就专注盯着我,一眨不眨的,每每将我瞧得不好意思才低下头,现在想来他应当在心里早就将我这幅狼狈模样嘲笑千万遍了。

只是当时我尚且年幼看不出这好看皮囊下到底是怎样灵魂,当我因为父母突然对我百般呵护而沾沾自喜时,他们的一句话却将我直接打回原形,“折清啊,你阿兄病实在严重,需要……”我来不及多想直接追问,“需要什么?”谁知他们支支吾吾,眼神乱瞟,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至亲的心头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我竟如此不自量力,我该怨谁呢?我怨自己幻想着和他们和和美美,我怨父母偏心偏到没边了,我怨阿兄可阿兄是这个家里唯一对我好的人,就算他们不开这个口我也会直接剖开自己的胸膛,将血淋淋的真心献宝般拿到他身边,阿兄是这世上最清白之人,可我却在这时候心里面溢出一丝嫉妒,我不禁在想:如果没有阿兄,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对我好一点点?

思来想去,无数想法搅得我脑袋生疼,我最终疲惫不堪抬眼看去,眼神落在虚空中一点:“下次直接说就是了,做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不嫌累吗?心头血你们直接取罢。”

我再没看那对夫妻是何情态,一头栽倒在床榻上闭眼逃避一切。意识放空前竟还想着:原来我最起码还有点用。

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年少时一直当作救赎的那人,也把我当垃圾。

这场梦格外真实,我好似又走在了那条细雨朦胧的桃花小路上,一抬头那细细白丝就能飘进眼睛里。我刚被取完血,脚步虚浮,只想快点躺下,这时却想起自己偷偷在青丘大长老那给阿兄求的平安符忘了给,忙转头往回走,可这条路不知怎么回事竟教我越走越心慌,直到站在阿兄院门口才稍稍安定,屋内传来交谈声,我本想待到一旁等他们谈完再进去的,可正当我转身时却隐约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心下疑惑,凝神屏息靠近门缝:“小蛮,你不会喜欢上折清了吧?”阿兄那温温柔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动听,可那话的内容却让我神魂震动,“小蛮,你别忘了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惯会迷惑人心,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顾兄放心,我只是想从他那多捞点好处,他的魂魄对你来说是为大补,待我哄骗好他,当他放松警惕之时,就可以趁虚而入。”这声音,竟像是我那冷冷清清的未婚夫,哪怕是这种事也能教他说得从从容容,仿佛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我身子已经僵了半边,想了许久才捋清他们的话,竟不知是从小对我好的阿兄原来这样认为我,还是自己觉得能带我脱离苦海的未婚夫原来这么利用我更让人难过些。

可怜我还记得那天日挂枝头,桃花瓣瓣飘过我的眼前,那位与我有口头婚约的未婚夫踏过重重人海,握住我捂住耳朵的双手,周围嘈杂的声音好似一瞬间褪去,只剩他清冷的嗓音如玉石碰撞声灌满我的耳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从此,那天的桃花瓣也飘进了我心里。

那是我彩蛋我会发一个小侯爷和折故的控射踩射py练一下手。

我发现这本书应该没有我想的那样长,在我的眼里,算是中篇。

谢谢读到这里的读者,感谢你。

果然,没见过什么真正的血腥场面,小侯爷在我醒来后就跟前跟后,也不说话,低着头像犯了什么天条似的。

我睁开眼,意识从一片黑暗中缓慢拉出,像经历了一场很长的寂静,而耳朵是最先恢复状态的,他让我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再然后才睁开双眼,寻找源头。

“你怎么在这?”我装作惊讶又恢复平静。

“啊,原来我没死啊,”我皱起眉头,“恭喜小侯爷,还能再找找乐子。”

我随即转回头,盯着床榻上的虚空。

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陡然急促起来,过了几息,才传来他小心翼翼显得格外奇怪的声音:“我,没有想让你死,我,不是,不是的……”

“那是怎样?”我顿了顿,“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想让我死吗?”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我只是讨厌你,想欺负你罢了,没有想让你死。”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也不知我是怎样的人,怎来的讨厌一说,说到底,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天生就是来被人取笑的,你是想让我认清现实吗?”

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最后竟是眼眶一红,掉出泪来。

“我,我……”他带着哭腔开了口,“我偷听我爹和丞相聊天,孟丞相说三皇子虽然可怜,但以此卖怜,他作为臣子怒其不争。我,原以为你是个贱婢生的,一点都没有骨气,觉得和你一起上学真是耻辱。但我现在不觉得了,你特别好,特别好,我一点都想让你死。”

话套出来了。

他瞅了瞅我的脸色,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依旧不看他,沉默着,僵持着。

天色渐晚,我闭上眼,感受肩膀上的疼痛,所有在我道路上的留下过的痕迹我都会铭记于心。

意识模糊间,我感到有人小心翼翼碰了碰我的伤口,他说:“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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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的补偿是在我第二天早上就提来一大份红烧肉,那我宁可不要。

一个伤口还未愈合的病人的清淡饮食不需要小侯爷的“拆砖减瓦”。

所以,我当场就吐在了他的衣服上。

看着他憋着气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我觉得世界又美好了一些。

到底是被宠到大的小侯爷,做事情只凭心意不凭脑子。

再又一次看到他送来了千奇百怪的“礼物”后,这次是一个鸟巢,带着蛋的那种,我忍无可忍,决定明天就找他好好说清楚!

“小月,把这鸟巢送回去,让秦流云放回树上,别让他欺负鸟没嘴。”

小月弯着眼,在笑意中点了头。

“再顺便告诉他,让他明天来找我。”

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后悔了,如果你能看到孔雀开屏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一个贵公子,哪哪都贵,一身首饰晃瞎双眼,手里拿着镶嵌得满是宝石的蛋,咧着嘴跑过来了。

小月在旁边简直都要笑断气了,我倒了杯茶递过去:“别笑太急,快岔气了。”

然后面无表情转过头,盯着他跑到我身边。

“小故,小故,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他眼巴巴瞧着我。

“没有,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别再花无用的精力在我身上了。”

孔雀直接泄了气,屏合上了。

“那这个蛋你一定要收下,这可是我精挑细选送给你的礼物,之前的礼物你一次都没有收。”秦流云以一种坚决的态度要求着,我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我从他手中接过这枚蛋,递给小月处置。

孔雀又提起精神,“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补偿你直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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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灯影绰绰,无数权谋浮现眼前,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与原身的外祖取得联系。

少有人知原身的亲生母亲不是婢女,而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只因皇帝微服私访期间一见钟情于她,但她不肯入宫为妃,皇帝就将她囚起来,连大将军也不知道,最后生下了原身,她也郁郁而终。

而皇帝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安排原身在最偏远的宫殿,当最无存在感的皇子,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所以,感情飘渺,靠不住的。

但如何出宫成了一个问题,且不说怎样才能不引皇上注意,就光五皇子这满身都是心眼子的,恐怕我踏出寝宫大门他就知道了,这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在这生活时总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也不知道是要告诉上头的哪位。

在凡间不能随意动用仙术,仅凭我一人出不去的,但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小月了,我能感觉到她虽对我别有企图,但她上头的人仅仅只是想要监视我,并不干预我的决定,就好似高高在上看我一只小虫子飞来飞去。

在那小侯爷闹得我精疲力尽时,好容易才将他哄走,夜色朦胧,我趴在桌子上,小月在为我梳发,我闭上眼眯了会,在她放轻力气梳发时,我睁开眼,只是看着镜子中的他,微微一笑:“小月,我自从恢复神智从未见过皇宫外的世界,我真的很好奇,但又不能随便出去,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眼眶微红,好像将将要落下泪来。

小月与镜中的我对视,怔了片刻,而后耳朵绯红弥漫开来,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又看着我似可怜的小猫小狗,又轻又缓地低低应了句:“嗯,放心。”

这次出宫不仅是为了与外祖取得联系,更是因为,我感应到那天界太子转世后似在皇宫但更强的气息在宫外,其次,与其用别的方式出宫,遇到各方势力纠缠,不如只放消息给小月的这股势力,出宫后“碰巧”遇到谁,那就是哪位想来试探我,只应付这一位,可比其余的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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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结束这日课业后,以太过疲惫为由打发走孔雀后,我便穿上小月替我准备的宫女服,扮作小月模样,而她则装作我休息在房,一路上我用为三皇子采买的理由畅通无阻。

临临到出宫那条路上,一位不速之客挡在我身前,我低着头不做声,慌忙跪下,抬起头猛瞧上一眼:“参见五皇子,殿下金安。”我很恨咬紧牙关,心中唾弃起这个表里不一又什么事都喜欢搅一搅泥的伪君子。

“你是哪个宫里的啊?”顾竟遥笑吟吟的问道,却半点没有让我起来的意图。

“回殿下,奴是三殿下那里的。”我心里在用尽毕生所学的脏词去骂他,面上却必须得装作敬畏崇拜之色。

“嗯?我怎么没在兄长那里见过你?”我心中无比庆幸自己被小月乔装打扮了不少,而且小月的化妆技术精湛,他应当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的。

“奴是新发配到三皇子那里的,殿下不认识也正常。”我说罢面带微笑地抬头望他,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怯懦。

而他也回我以微笑,“是吗?那还是我对兄长不太了解啊,连新来了什么宫女也不知。”他做一副懊恼状,摇摇头扶我起身。

走远不少后,我才松一口,继续往出宫处走去。

我暗暗心惊,想必这皇宫的水比我想象的更深,我可不信他那些话是随意说给我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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