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重地是禁止呼喊喧哗的,这藐视皇威不敬天子的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揽方才那喊一声委实不妥,其父甚至利害才会板起脸训斥。可话到了萧璨嘴里,却成了他胡闹随性,而萧揽这个弟弟只是为了迁就萧璨才失了礼数。
萧兴邑立刻明白萧璨帮衬的用意,抬手回了一礼道:“殿下有仁德之心,臣日后会多加管教规训。”
萧揽自知自己一时高兴闯了小祸,已满二十的他立刻收起那点疏忽,朝萧璨拱了拱手道:“从礼方才放肆,多谢有堂兄提点。”
裴玉戈在旁安静听着,他对萧璨来说不是外人,可萧氏族内的事仍是一知半解。从前两家鲜少单独碰面在一块说话,即便之前有过,但那时他心不在此也没有过多在意,此刻听了彼此称呼才觉有些奇怪。
待萧璨让了寿王祖孙先走,又暂时打发了领路的内官后,裴玉戈方开口问道:“从礼唤你堂兄?”
“玉哥说这个啊……其实玉哥不是也清楚萧氏那点子亲戚里短的?”
裴玉戈点头。
昭帝当初以女子之身继位,之后一直勤于政事,直到五年后才与当时还是吏部侍郎的柴鸿驰成婚。不同于文帝的温凤君,那位柴丞相与女帝一辈子扑在江山社稷之上,夫妻二人一生所育一子一女,为了皇室承继稳固,两个孩子都是随了生母姓萧,这对姐弟也就是后来的文帝与褚王。故而若按寻常人家的血缘辈分论,寿王是先帝的舅舅,他的孙儿萧揽与萧璨应以表兄弟相称。事实上,萧璨也一直是这么叫着的,反倒是萧揽一直称呼萧璨这个表兄为堂兄。
“是我任性罢了。舅公他们是萧氏正统,不管内心如何论,自然只能尊萧姓的祖母姑母为‘父’,那么我和皇兄便等同于寿王‘兄长’的孙儿,他的儿孙自然只能与我以叔伯子侄的关系论。这些当年祖母姑母她们争过只是没成,是我私心……不想让她们因为做了皇帝便连‘女子’的身份都丢了,虽然…我这法子听起来幼稚又无用……”
“不是无用。”裴玉戈斩钉截铁道,见萧璨看向自己,便又认真重复了一遍,“将来…会有人牢牢记得两位先帝、记得老师、记得千千万万…”
话未尽数说完便被萧璨抬手捂住了唇。
“玉哥有时候比我想象得还要大胆呢!这可是宫里……”萧璨摇摇头,旋即放下手。转过来面对去而复返的内官时,脸上真心的笑容立刻冷了下来,直看得那内官打了一个哆嗦,头猛地垂下。
萧璨看着他,忽得嗤笑一声问道:“怕什么?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在宫里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明明是警告的话语,可被他这么一个好男色的王爷当着人说出来,立刻就变了味道。
萧璨的声儿控制得不高不低,却刚好足够令来往的人听到,不少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也因此注意到了如今俨然变了个人的裴玉戈。
“人间绝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