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贡打断裴玉戈道:“无论自愿还是被迫,说到底雍王不是从始至终都清楚当今天子品性如何?装聋作哑到温燕燕死了才开始争,此前不是逃避是什么?如若不是逃避,裴家小子你方才与我说的雍王因被至亲背刺而伤怀难以起身又是真是假?”
裴玉戈抿唇没有反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向来通透,被沈贡一点也反应过来自己心疼萧璨而不自觉忽略掉的事实,只不过他是略犹豫挣扎后才将目光转回萧璨身上的。
或许温燕燕查到的那些‘内情’萧璨未必全然知晓,但他如此在意与萧栋的手足亲情,又不惜自毁声名装痴扮傻多年,如何会猜不到看不透自己的兄长是怎样的人,而一个连应对敏感多疑的兄长都十分自如的剔透之人又怎会像昨日那般抗拒心伤。
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如沈贡点明的那般,萧璨早就心中有数,只是因为可以逃避拒绝相信,才会在昨天不得不面对接受真实时有那么大的抵触反应。压制得多久,反弹得也就越厉害。
“看起来,裴家小子也已经想明白了。那么王爷……您呢?”
“老将军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答复?”
萧璨的声音很哑,不过即便他此刻看起来不似从前那般开朗洒脱,说完话仍不忘朝裴玉戈投去一个令对方宽心的眼神。
裴玉戈与他四目相对一瞬,点头回了一个微笑,看到萧璨的主动回应,他心中便安稳下来了。尽管方才那一瞬萧璨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天翻地覆,但那样缱绻笃定的目光让裴玉戈明白萧璨并没有变,他依旧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萧璨。
沈贡直言道:“不是老臣想要王爷给我什么,而是王爷想要如何?先帝遗诏,老臣可以让他成为王爷夺位的助力,也可以让它消失。毕竟……老臣真心侍奉的君王从始至终唯有昭帝一人。温燕燕都能算到自己的下场,可留下遗诏的先帝却没能看得长远,这种守成之主留下的遗诏……老臣未必要奉,萧氏的江山能者居之,未必只能由你们兄弟二人承袭。”
萧璨听了却不见半分恼怒,反而意外得笑了一声,那笑听得沈贡不是很舒服,皱着眉看向萧璨,似乎在等待对方的解释。
“老将军说得豪迈,可本王又不是三岁小儿,忽悠着要把糖收走可骗不了本王来追。”
萧璨食指轻敲桌面,似是一下下敲击在沈贡心头。
裴玉戈在旁瞧着萧璨的侧颜,不知怎的,似是料到了对方的想法,唇角竟也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借着端茶的动作略略遮掩他了然一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