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时，任小月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十一点。
一推门，就看见扎着丸子头把腿盘在座位上，对着电脑吃麻辣烫的桑芝芝。
“我回来啦。”她有点心虚地喊道，“芝芝今天这么早起啊？”
平时赶上周末，桑芝芝都是一觉睡到吃午饭的。
“毕竟我是单身狗嘛，”桑芝芝回头看了她一眼，“啧啧，有夜生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小月你现在容光焕发啊。”
任小月一边换鞋，一边尴尬地试图转移话题：“哈哈，你在看什么剧吗？”
这换话题的方式实在拙劣，但桑芝芝本身是个粗心眼，以为任小月害羞不想多谈，便顺着她道：“在看搞笑动漫，前几天和夏檬推荐过那个，你要一起吗？”
“我不看了。”任小月摇了摇头，“下午有个家教，新接的，得试教。”
“多少钱？”
“两百块，两个半钟。”任小月可没忘记自己还有卫宁那笔脚架费要还。
“挺好的，希望你这次不要像上回一样遇到奇葩阿姨。”桑芝芝很同情任小月上回的遭遇，颗粒无收还赔上了试教的路费。
“夏檬她们去哪了？”任小月把包包挂在床头的挂钩上，瞥了眼另外两张空桌，“是回家了吗？”
夏檬和朱可嘉都是S市本地人，周末偶尔会回家住。
“嗯，昨晚就走了。”桑芝芝耸了耸肩，“对了提醒你一下，垃圾轮到你倒啦。”
任小月比了个OK的手势，正准备趿拉着拖鞋去收拾垃圾袋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又是这个陌生来电。
昨天好像挂过一次。
“喂？”想了想，她决定还是接听一下，万一是推销电话立刻挂掉。
“请问是任小月女士吗，这里是日月实业集团的人事部，想问您是否收到了本公司发到您邮箱的实习offer？”
“我......申请过你家岗位吗？”任小月之前在68同城很随便地填了个简历，随手报了几个系统推荐的兼职岗位，也没打算认真看，后来就把这茬忘在脑后了。
那边似乎被她的回答给弄愣了。
“可......可是这边的确收到了您的申请简历，您当时申请的英语翻译岗，app上还能查到记录的。”
“哦，好吧，我忘了。”任小月有点不好意思，“你们......怎么都不用面试的啊？”
以她浅薄的经验来看，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流畅、热情地说道：“因为您的简历很优秀，跟我们这个岗位非常符合呢，而且您是S大的学生，我们相信这么优秀的大学培养出的人才肯定很符合我们公司的理念......”
任小月沉默了。
该不会真的遇到骗子了吧？
“我知道了，等会我会看邮箱的。”她挂掉了电话，决定研究一下那封所谓的offer。
旁边听到只言片语的桑芝芝：“月啊，你小心点，听说最近很多大学生被电信诈骗的，可别被人卖了。”
任小月开了电脑，迅速登录邮箱，果然里面躺着一封格式非常正规的邮件。
“我去......貌似是真的......”邮件末尾附上了地址，就是那天她看到的大楼。
最让任小月震惊的是，offer里提出的工作要求和待遇，对目前急需还债的她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工作时长很短，一周只有十小时，平均下来每天也才两个小时不到。
这样的话，不会影响她日常的上课。
再看到优厚的薪酬待遇，她甚至怀疑这个日月集团是做慈善的。
这可比她辛辛苦苦做家教要赚得多。
距离近，钱多，和学业不冲突——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兼职，这很难让她不心动。
如果对方是骗子，任小月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花这么大力气。
翌日。
任小月特地换上了衣柜里自己唯一一套正式的职业套装，认真地给自己涂了口红——这款是夏檬送她的大牌试用装，很小的一支，纯正艳丽的玫瑰红。
她很喜欢这个颜色，涂了之后感觉自信多了。
乘坐环校巴士来到那栋高楼的脚下，感应式玻璃门自动打开，淡雅清新的香气空中弥漫。
一看就很有钱。
电梯是金色的，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像镜子一样可以清晰地照出自己的样子。
任小月等候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梯门，那里映照出一个动作拘谨的、扎着马尾，把脸涂得很白，眉画得又黑又硬，嘴唇鲜红的女孩。
跟旁边站着的，婀娜多姿的职场丽人们相比，好像一点优势都没有。
她有些羡慕，又有些憧憬，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跟她们一样，挎着好看的包包，穿着质地高档的套裙，全身上下散发着淡雅的香味，姿态优雅地走入高档的写字楼呢？
任小月来到S市读大学，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够留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不要再回到那个狭小的、压抑的家乡。
她站在电梯的最角落，无声地听着她们交谈打折季的大牌有多便宜、谁谁买了房还有一些零碎的公司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