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将好好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崔植简点点头,他好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垂眸瞧了眼怀里的小丫头,崔植简将糕点盘子搁在廊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玉姐儿,爹爹来了,快与爹爹问好。”
小玉抬起头,此间寂静无声,她大大的眼睛眨啊眨。
小玉有一瞬间的茫然。
父亲这个词汇,在崔植松对她造成的伤害中,开始变得陌生。她转过头,看向院中站立的人,迟疑了两秒,又悲伤地将头埋进了崔植简坚实可靠的胸膛。
那晚的记忆,犹在眼前。小玉还不想去面对这一切。
崔植简也不强求,这些错误皆与她无关。崔植简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背,望向呆愣在原地的崔植松说:“罢了,给孩子些时间吧。急不来。”
“我明白。”
崔植松凝眸伤怀,他似有悔意,却再不能回头看。他抬脚踩过松下无痕雪路,万事都需重头开。
崔植松彻底与邹霜桐劳燕分飞了。
来到廊下,抖落一身孤寒,崔植松本欲与之擦肩。崔植简却忽而相问,他依旧是那样直白,“邹家那边已然那般,小丫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晋州赴任,你是否将她带上?”小玉躲在崔植简怀里,默而不言。她听着崔植简的心跳声,这才心安。
崔植松停在廊下,转眸看向亲密无间的伯侄俩,沉默很久,淡淡吐出一句:“不了,此一去晋州路远,亦不知何年才能归还。这孩子就劳烦您和大嫂照看。”
崔植简闻言虽想大骂眼前这不负责任的兄弟,但也欣慰于小玉能留在自己身旁。
两相消减,崔植简沉默了。却将小丫头抱得更紧了。
崔植松收回视线,身后的北风强劲地吹。他在离去前,长舒一口气,沉声与廊下人道了句:“大哥,新岁安泰。”
崔植简蓦然回看,崔植松消失眼前。
可当再转过眸,崔植简垂下他那不再凛冽的目光,却轻声说:“玉姐儿,新岁安泰。”
这兄弟俩人的恩怨,也将在新岁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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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初,两房陆陆续续聚在了向荣厅。
如此,满满当当两桌人,是筝自嫁来后,从未见过的场面。
筝坐在崔植筠与宋明月之间,好奇地左顾右盼,直到将目光落在对面那面容姣好,文文气气的小娘子身上时,筝便赶忙拍了拍宋明月的手背,与之交头接耳道:“老六,老六。这对面的妹妹,我怎么没太多印象。”
“怎的能没印象?”宋明月实在是佩服太史筝那过目就忘的脑子。
她低声说:“这是春儿啊。”
“春?”筝还是不明所以。
宋明月摇摇头,“就是二叔母亲生的小闺女,崔渐春。不过二嫂你不记得也正常,她跟她哥崔植林一样。是个闷葫芦。家里有什么事,她都来,可她站在那不说话,干啥都跟没来一样。她好像年纪比咱俩小不了太多。”
筝盯着崔渐春点点头,全然没注意,对面人低头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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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到底是除夕,再无人苦大仇深的相对。
崔寓在简单地讲了两三句话后,与大家举盏庆祝新年更始。
筝捧着酒杯,满眼笑意,扯了扯崔植筠的衣袖,要与他做第一个碰杯的人。崔植筠亦是有求必应,瞧他垂低手中杯盏,同太史筝共度起这第一个相识的除夕佳节。
满堂欢笑,灯火浓浓。
窗外的雪,覆不了厅下的暖。所有人都在祈求,新岁能成为新的开始。
席间,崔植筠一心顾着自家媳妇的吃喝,筷子从筝面前的盘子里,离开收回,收回离开,就没停过。盘子不知不觉堆成小山,那里头满是崔植筠的关爱。可筝却犯了难,随手将盘子往怀中护了护,“二郎,别夹了,再夹我就吃不完了。”
崔植筠愣是没意识到自己夹得过分,直到筝张口,他这才收手说:“那你先吃,不够了再与我说。”
筝点头,抄起筷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可等她刚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又忽而转眸问起,“老六,好奇怪。我听说这有孕之人,到了你这月份都会孕吐。我怎么瞧着你,一点也……”
筝说得漫不经心,崔植筹在那端闻言却大惊失色,“二嫂,莫说——”
只是,说得哪有来得快。
眼瞧着不等崔植筹制止太史筝,宋明月便陡然胃中一阵翻涌,难受的样子瞬间落进太史筝眼眶。筝一脸懵地愣在原地,难不成她这嘴是开过光的?
下一秒,远处侍奉的老嬷,像是早有准备,拎着两个渣斗一个箭步冲来,左右一边一个,分别怼在了宋明月与崔植筹这夫妻俩的脸上。
疑惑被无限放大,筝蹙眉看着崔植筹。
宋明月想吐就罢了,他怎么也有自己的渣斗?!难不成他也……
筝饶有先见之明,端着自己的碗筷,就往空荡处站。
但闻两声呕音,齐刷刷落下。
吓得在做之人共鸣起来。
“咦。”
这俩人能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