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我怎么知道?信封装在一个盒子里,送到我这来。已经送来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这样。我把盒子拆开,然后把信封送出去。其实,这种方式不就完全是遵照你的意思吗?你说过,你不能再到我这来了。”

“信封被你拆过了!”他故意说得很笃定。

“从来没有!”

“你听着,信封里的钱不见了。”

“那就说明他们根本没付你钱。信封里本来就没有钱!”那个缺腿的男人拉高了嗓门说“不过,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要是信封里没有钱,你怎么可能会接任务呢?你不是已经接下那个任务了吗?所以说,你跑来找我到底干什么?”

因为我必须弄清楚。因为我已经快要发疯了。我看到很多事情,听到很多事情,可是我根本就弄不懂。我本领高强,反应神速可是,我现在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帮帮我吧!

杰森从轮椅前走开,不经意地朝着那座书柜走过去。书柜旁边的墙上挂了几张直幅照片。从那些照片里,可以看出那个人的出身背景。照片上是一群德国士兵,其中几个手上牵着德国狼犬。那些士兵摆出各种姿势,有的站在营房前,有的站在篱笆旁边有的站在一面巨大高耸的铁丝网门前。门上的字被遮住了一半,露出几个字母。dach

慕尼黑达豪纳粹集中营。

原来他背后那个男人是个纳粹分子。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那个人有了动作!杰森猛一转身,这才注意到轮椅旁边绑着一个帆布袋,那个缺了腿的夏纳克正把手伸进了帆布袋里。夏纳克眼中仿佛快要喷出火来,伤痕累累的脸扭曲狰狞,他的手迅如闪电地从帆布袋里抽了出来。一刹那之间,夏纳克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短管左轮手枪。杰森还来不及伸手掏枪,夏纳克已经开火了。那一瞬间,子弹击中了他,一阵冰冷的刺痛突然从他的左肩蔓延开,然后又扩散到他的头——噢!老天!他飞身向右扑到地上,在地毯上翻滚了好几圈,抓住那盏沉重的落地灯,朝夏纳克摔去。然后他又继续翻滚,滚到轮椅背后。接着,他蜷起身体,飞扑出去,右肩撞上夏纳克的后背,把那个缺腿的人从轮椅上撞了下来,摔到地上。那一瞬间,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枪。

“宰了你,我就可以拿你的尸体去领赏!”那个残废的人大吼着。他在地板上扭来扭去,拼命想稳住自己残缺的身体,以便用枪瞄准杰森。“你杀不了我的!我要亲手了结你!卡洛斯会付钱的!奉主耶稣之名,他会付钱的!”

杰森飞身向左一跃,扣下扳机。夏纳克的头往后一震,脖子喷出一道血柱,死了。

这时,房间门后传来一阵哭泣,哭得很伤心。那种哭声有点嘶哑,听起来闷闷的,那是一种凄厉的哀号,哭声中流露出恐惧与憎恨。那是女人的哭声对了,那个女人!那是他的人质,他离开苏黎世的通道!噢,老天!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了!他的太阳穴快痛死了!

他拼命挤眼睛,终于慢慢收起视线。他努力让自己忘掉那种剧痛。这时候,他看到了浴室。浴室的门开着,里面有毛巾、洗脸槽,还有一一座镜面置物柜。他冲进浴室,猛力把镜面拉开,只是他拉得太猛,铰链被他扯断了,整面镜子摔到地板上,裂得粉碎。置物柜。里头有好几卷纱布,药膏他把柜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抓在手上。他得赶快离开枪声。枪声很危险从伯恩逃出银行开始,作者不断提到他手上有枪却不能用,因为枪声是记号,路上会记下他的样子。由此可见,伯恩是隐匿行动的高手,知道什么时候哪些武器并不能用他得赶快离开,带着他的人质,赶快离开这里!房间,房间。房间在哪里?

那阵哭声,那阵哀嚎循着哭声的方向就找得到房间了!他冲到门口,用力踹开门。那个女人他的人质——她叫什么名字来着?那个女人背靠着墙壁,泪流满面,嘴巴微微张开着。他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出去。

“老天!你杀了他!”她哭喊着“他只是一个老人,而且没有”

“你闭嘴!”他把她推到门口,打开门,再把她推了出去。他模模糊糊地看见外面有些人影,在楼梯间、在栏杆旁边、在屋子里。他们拔腿就跑,跑得无影无踪。他听到几扇门劈里啪啦关上的声音,听到很多人大声喊叫。他用左手抓住女人的手臂,拉扯之际,他感到肩膀一阵剧痛。他推着她走到楼梯口,再硬推着她走下楼梯,他的手扶在她身上,支撑自己的身体。他的右手还抓着枪。

他们走到底下的门厅,走到那扇笨重的门前。“把门打开!”他命令她。她乖乖把门打开。接着,他们经过一整排信箱,走向外门。他暂时放开她的手,伸手去开门,然后探头看看外面的街道,听听有没有警车的警笛。没有任何动静。“走吧!”他一边说,一边拖着她走出门口,沿着石阶走到底下的人行道上。他把手伸进口袋,皱着眉头,掏出车钥匙。“进去!”

进了车子,他立刻拆开纱布,抓了一团压在脑袋旁,止住渗出来的血。潜意识里,他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已经解脱了。头上的伤口只是轻微的擦伤。他以为自己头部又中了弹,吓得惊慌失措。还好,子弹并没有射穿他的头骨,没有射进他的脑子。所以,他不会再次经历黑港岛上的那种痛苦。

“该死,赶快发动车子!赶快离开这里!”

“去哪里?你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奇怪的是,那个女人不仅没有大声哭叫,反而显得很平静,不合常理的平静。她正看着他然而,她是在看他吗?

他又开始觉得头晕目眩,看不清楚了。“施特普代街”他听见自己说出那个路名,但又不太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栋房子的影像,他看到那扇门,看到斑驳脱落的红油漆,看到破裂的玻璃窗看到生锈的铁栏杆。“施特普代街。”他又说了一遍。

奇怪,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车子的引擎还没有发动?为什么车子没有往前开?她没有听到他的命令吗?

他的眼睛不知不觉闭上了,然后他又奋力睁开。那把枪!那把枪在他的大腿上。刚才为了把纱布压住头,他把枪放在大腿上她!她正用手去撞那把枪!撞那把枪!那把枪掉在了脚踏垫上,他想弯腰去捡,她却用力推开他,把他的头撞向车窗。接着,她那边的车门开了,她飞快地跳了出去,她跳到马路上开始跑。她跑了!他的人质!他离开苏黎世的通道!她正沿着洛文大道狂奔而去。

他不能继续待在车子里了。他甚至不敢再去碰这辆车。这辆车简直就像一座铁壳陷阱,会暴露他的行踪。他把枪和那卷药性胶布一起塞进口袋,然后一把抓起纱布,抓在左手上,可以在渗血时随时压住太阳穴。他从车里钻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沿着马路一跛一跛地往前跑。

前面一定会有转角,那里一定停着出租车。施特普代街。

玛莉圣雅各在宽阔的大道中央狂奔,路上没有半个行人。沿着大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路灯。玛莉的身影时而出现在灯光下,时而隐没在阴影中。洛文大道上偶尔会有车辆经过,她朝着它们猛挥手,但汽车却从她旁边呼啸而过。这时候,有辆车从她身后疾驶而来,她全身都被笼罩在车灯的光晕中。她立刻转身,把手举高,祈求有人愿意停下来帮她,然而,车子总是从她旁边加速呼啸而过。这里是苏黎世,而夜晚的洛文大道太宽阔了,太暗了,太靠近荒凉的公园,太靠近希尔河。

然而,有一辆车不太一样。车里的人知道她是谁。那辆车没有开大灯,开车的人一直远远地看着她。他用瑞士德语和他的伙伴说话。

“可能是她。夏纳克就住在这条路上,大概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停车,我们在这里等她跑过来。她身上穿的应该是丝就是她!”

“我们最好先确认一下,然后再用无线电跟其他人联络。”

那两人一起走下车,左边乘客座的那个人从车子后面绕过来,走到驾车人的旁边。他们穿着老式的正统西装,表情愉快又严肃,一副生意人的模样。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朝他们跑来。他们快步走到马路中间,驾车人大喊了一声。

“fralein!wasistlos?德语:小姐,你怎么了?”

“救救我!”她大喊着“我我不会说德语。赶快叫警察!”

乘客座的那个人说起话来很有威严,他用声音安抚了女人。“我们就是警方的人,”他用英语说“苏黎世安全局。小姐,我们还并不清楚情况。你是钟楼大饭店那位小姐吗?”

“就是我!”她哭喊着说“他不肯放我走!他一直打我,用枪威胁我!太可怕了!”

“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受伤了。他被枪打中了。我从车里逃出来的我逃出来的时候,他人还在车里!”她的手顺着洛文大道指去“就在那里!大概再过两个路口。他的车就停在两个路口中间的位置,一辆灰色的双门跑车!他有枪!”

“小姐你放心,我们也有枪,”开车那个人说“来吧,上车吧,你坐后座。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很谨慎的。快点,上车吧。”

接着,他们汽车逐渐靠近了那辆灰色的双门跑车。他们开得很慢,关掉大灯。跑车里没有一个人,不过三十七号门口的石阶上和路边的人行道上却挤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看起来很激动。这时候,乘客座的那个人转过身,面向后座,和饱受惊吓的女郎讲话。她怯生生地窝在后座的角落里。

“这里住了一个叫夏纳克的男人,那间房子就是他家。那个人有没有提到夏纳克?他有没有说要去找夏纳克?”

“他已经去过了。他逼我一起去!他杀了他!他杀了那个残废的老人!”

“无线电!快!”乘客座那个人一边和开车那人说话,一边从仪表板上抓起无线电。这时,车子突然猛冲了出去,她赶快抓住前座的椅背。

“你在做什么?里面有个人被杀了啊!”“所以我们要赶快找到凶手,”开车那个人说“你刚才说,那个人受伤了,所以他可能还在这附近。我们这辆车没有警灯,所以更容易找到他。当然,我们还是要先等一下,等侦查组的探员过来,不过,我们的任务不一样,我们独立办案。”这时候,车子开始减速,停到洛文大道的路边,距离三十七号大约一两百米。

乘客座那个人对着无线电话筒说话,开车那个人则利用这段时间向她解释他们的职务。这时候,仪表板上的无线电基座突然响起一阵杂讯,然后里面有人说:“请稍候,二十分钟后就到。”

“我们的长官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乘客座那个人说“我们等他一下。他想跟你谈一谈。”

玛莉圣雅各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吁了一口气。“噢,老天,真想喝杯酒!”

开车那个人笑了一下,朝他的伙伴点点头。旁边那个人立刻从置物箱里拿出一个小酒瓶,举在半空中,朝那女人笑了笑。“小姐,我们的车不是豪华轿车,没什么高级配备。我们没有玻璃杯,也没有小酒杯;不过,我们倒是有一点白兰地。当然,这是紧急急救用的,但现在应该可以算紧急状况了。喝一点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圣雅各嫣然一笑,接过那个小酒瓶“你们两位真是大好人,你们绝对想像不到我有多么感谢。要是哪天你们有机会到加拿大安大略省来玩,我一定帮你们做一桌顶尖的法国料理。”

“非常感谢你,小姐。”开车那个人说。

杰森斜眼看着那面满是灰尘斑纹的镜子,看着镜中模糊的影像,检查他肩膀上的绷带。脏兮兮的房间里灯光昏暗,他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施特普代街那栋房子和他脑海中的影像一模一样,褪色斑驳的红色大门、破裂的玻璃窗、生锈的铁栏杆。尽管他受了伤,要在这里租房,房东什么都懒得多问。不过,当杰森把钱交给房东时,房东还是交代了一些事情。

“要是你的伤口很严重,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医生,他口风很紧。”

“需要的话我会找你。”

其实伤口并不很严重,药用胶布暂时还可以撑一下,等他有了时间再找个信得过的医生吧。施特普代街附近的密医,他实在不放心。

如果你陷入了紧急状况,不小心受了伤,千万注意,伤害不只是身体上的,心理上的伤害可能同样严重。痛苦和身体上的伤害可能会引起非常强烈的心理反应。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如果时间允许,你要想办法调适自己的情绪,不要惊慌

他已经陷入惊慌了,身体有些部位已经开始僵硬了。子弹射穿了肩膀,擦破了太阳穴,虽然那种感觉真实而痛苦,但还没有严重到令他丧失行动能力。受了伤后,他的动作无法像平常那么随心所欲、那么敏捷了,他的体力也无法达到平常的标准,不过,他还是可以从容不迫地行动。大脑还是一样可以把信号传到全身的肌肉和四肢,他还是可以行动的。

休息一下,他的身体功能就会更灵敏。现在,他已经失去离开苏黎世的通道了,他必须在天亮前早几个小时起床,想办法离开苏黎世。施特普代街的这位房东很爱钱,住在一楼。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要把那个邋遢的房东叫起来了。

他躺下来,躺在那张凹陷的床上,头靠着枕头,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没有灯罩的灯泡,尽量不去听那些萦绕在脑海中的声音,他得想办法休息一下。然而,那些声音还是挡不住,像定音鼓般惊天动地席卷而来,萦绕在他的耳际。

有个人被杀了

你不是已经接下那个任务了吗?

他转头面对墙壁,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听那些声音。没多久,别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突然惊坐起来,额头上冒出汗水。

宰了你,我就可以拿你的尸体去领赏!卡洛斯会付钱的!奉主耶稣之名,他会付钱的!

卡洛斯。

一辆大型豪华轿车驶进了双门跑车前的空位,然后在路边停好。十五分钟前,警车就已经赶到洛文大道三十七号,而救护车也差不多在五分钟前赶到了。附近几间小公寓里的居民在楼梯间前面的走道上大排长龙,只不过,他们已经安静下来,不像先前那么兴奋了。有个人死了。在洛文大道这个宁静安详的小地方,有个人半夜被杀了。焦虑不安的情绪达到了极点。发生在三十七号的惨案,很有可能也会发生在三十二号、四十号、或五十三号。整个世界即将陷入疯狂,而苏黎世也即将随着整个世界陷入疯狂。

“小姐,我们的长官已经到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吗?”乘客座那个人从车子里钻出来,帮玛莉圣雅各打开车门。

“当然可以。”她跨出车子时,那个人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轻柔的动作,跟那头禽兽比起来轻柔多了。那头禽兽的手像钳子一样,夹住她的手臂,而且还用枪抵住她的脸颊。一想到这个,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他们慢慢走到礼宾车的后门旁,然后她开门坐了进去。她的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然后转头去看旁边那个人。突然间,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吓得全身瘫软,喘不过气来。见到旁边那个人,她立刻回想起那幕恐怖的记忆。

在路灯的照耀下,他的金丝框眼镜闪闪发亮。

“你!在饭店的人就是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那个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显得十分疲倦。“没错。我们是苏黎世警方的特种部队。我有点事要和你谈一谈,不过,我必须先说清楚,今天晚上在钟楼大饭店,我们绝对没有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神枪手,开再多的枪也绝不可能误伤你。好几次,当你太靠近那个人的时候,我们甚至不敢开枪。”

这时,她的震惊慢慢平息了。那个人讲话充满了威严,而且从容不迫,让她安心“那真该谢谢你。”

“没什么,一点小功夫,”那个警官说“好了,据我所知,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后面那辆车的前座上。”

“没错。他受伤了。”

“伤得多重?”

“大概已经神智不清了。他手上抓着一团纱布,按住自己的脑袋,肩膀流血——我是说他西装肩膀的部位有血迹。他到底是谁?”

“名字不重要。他用很多化名。不过,你大概也看得出来,他是个杀手,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我们一定要赶快找到他,免得他继续杀人。我们已经追捕他好几年了,各国警方都在追捕他。现在我们有机会了。别国的警察是没这种机会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人在苏黎世,而且受了伤。他绝不会在这附近逗留,不过他又能跑多远呢?对了,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要怎么逃出苏黎世?”

“他打算租辆车。大概想用我的名字去租。他没有驾驶执照。”

“他骗你的。他身上有各式各样的假证件,用那些假证件到处跑。你只不过是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人质。好,我们从头来。你把他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从头到尾详细地告诉我。你们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想到什么就告诉我。”

“有一家餐厅,德赖艾本豪森,有一个很胖的男人。那个人怕他怕得要命”玛莉圣雅各把她记得的每一件事都一一说了出来。那个警官偶尔打断她,问她一些问题,例如,那个杀手说了些什么话,有什么样的反应,或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警官三不五时地把金丝框眼镜拿下来,漫不经心地擦一擦,或是紧紧掐住镜框,仿佛这样就可以克制内心的恼怒。那个警官就这样巨细靡遗地盘问玛莉,整整将近二十五分钟,然后做了个决定。他跟司机说了几句话。

“德赖艾本豪森。快。”他转过来对玛莉圣雅各说“那个杀手说过的话,我们还要仔细查证。你说他神智不清,那很可能是装出来的。他在餐厅说的话只是一小部分,他知道的事还多得很。”

“神智不清”她低声嘀咕着这几个字,忽然想到一件事“施特普代施特普代街。破裂的玻璃窗,房间。”

“你说什么?”

“‘施特普代街有栋福利宿舍。’我听见他说过这句话。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我记不太清楚,不过,他确实说过这句话。就在我跳车逃跑的时候,他又说了一次。施特普代街。”

这时候,司机开口说:“那地方是疯人院。施特普代街!”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玛莉圣雅各说。

“那一带是个没落社区,跟不上时代,”那个警官说“从前那里有座旧纺织工厂,后来变成一些不幸的人的避难所不过,还有另外一些人也会躲在那里。走!”说着,他向司机交代了一句。

车子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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