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律欠了欠身,细细吻过叶汀额角的伤疤,难得心平气和道:“叶汀,我再也不提了,从今往后那些你不愿意听的,我都不说了。”
叶汀刚想讥讽几句,手心一凉,被胥律搁上一物。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那是军中统帅的兵符。
胥律握住叶汀的手,道:“叶汀,这西北孤烟战场黄沙,幸能与你从敌手到袍泽。”
叶汀沉默许久,才道:“这话谁教你的。”
胥律噎了一下:“大巫……”
“少说两句,听起来怪怪的。”
胥律闷了一瞬,干脆把大巫说的话全给扔到脑后,干脆利落道:“叶汀,兵符给你,我的国,我的家,我的命,都给你。”
叶汀愣了愣,许久抛起手中的兵符,稳稳接住反扣在手心,道:“谁稀罕要,不就是被犯边陲,老子给你打回去就是。”
胥律扶起叶汀,道:“小祖宗先吃饭。”
“这么丁点够谁吃的……”
“吃完再给你盛啊,那么大点胃能吃多少。”
“饿你两天试试。”
“你不吃饭怪谁?”
“……”
“好好,怪我怪我……”
第七十章、
战况远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姑墨国是有备而来,且不知如何游说的周边小国,联合温宿,卑陆,龟兹,纠集大军以破釜沉舟之势袭来。
两相交战三回,狄戎军不敌,损伤惨重。
胥律大怒,调集全部兵马誓要与之一战,这一场仗打了将近半年未歇,姑墨以超出狄戎三倍之多的兵马却未能取下狄戎腹境。
狄戎军靠的是兵马强悍善战和叶汀领兵打下的一场场奇袭。
军中皆知,领军的大将是叶汀,初始众军尚且不愿服从这个曾经的敌对将领。后来全凭胥律的强行压下所有不满的声音,一手将叶汀捧至统帅之职。
叶汀自是不负胥律这份心意,每次出征皆是身先士卒,拼杀于阵前。最终以铁血的战风和敏锐的对敌战策赢了几场几乎无回转之地的仗。约莫半年多的时间,叶汀在军中站稳了脚,万军再无不臣服。
可非事事皆能人定胜天,在姑墨绝对的兵力面前,狄戎每一次迎战都是一次元气的损伤。
撑到十月末时,狄戎军已被逼退千里。
军中的气氛变的越发低沉,处处皆见伤兵哀色。
叶汀的身子前几年亏损太甚,几场秋雨一转寒,就明显发觉一日不如一日。
可撑至今时今日大半要靠他,又如何能垮下,夜夜低咳只得压着声音,只怕被人听去太多,军心再散几分。
※
叶汀将沙盘上演练的军棋一颗颗收在手心,刚刚收至一半,营帐的门被推开,掀起一阵凉风入室。
沙盘轰然推翻,撒了叶汀一身沙。
叶汀揉了揉眼睛,皱眉道:“这么坏的脾气,谁能受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