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咳嗽,阿连倒是咳嗽了。”贺雁南放下酒杯,蹙眉俯身为他拍背。
苍白的脸上被热出的红晕格外动人,身上带着微苦的香味,不知是衣物熏香时熏上的,还是……
逸歌视他为好友,他怎能……赫连烽咳嗽愈重,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咳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明明在流泪,金色的双眸中却洋溢着流光溢彩的效益。
贺雁南收回手,见赫连烽又去摸酒壶,伸手按住。
“逸歌?”被贺雁南按住手,赫连烽压下心中的异动,挑眉诧异地看向贺雁南。
“喝酒不宜过急,阿连今日还是别喝了为好。”
他就呛了一下——
赫连烽微顿,随即笑开,“那我明天再找逸歌畅饮。”
他又不是那些不识趣的木头疙瘩,自然能听出贺雁南这话中毫不掩饰的关切。逸歌一番心意,不能辜负。
只是今天终究是不能喝酒了,他有点心痒,看向贺雁南,“逸歌可不要嫌我烦,我还想找你喝一辈子呢。”
“不嫌。”
“一辈子都不嫌?”
“不嫌。”
喝一辈子的酒也挺好。
赫连烽眼中浮起笑意,金色的双眸流光溢彩,“有友如此,是我平生幸事。”
璀璨夺目。
船猛地晃动了一下。
贺雁南挪开眼,看向窗外——船没靠岸,而是停在了湖中央。
他和赫连烽对视了一眼,并肩走出船舱。
两岸站着密密麻麻的官兵,手中刀戈的锐意几欲冲破这朦胧的雨雾。桥头站着一人,他只站在那里,就仿佛要将那片天染成血色。
“公,公子。”船夫被吓得直打摆子。
“参见三殿下。”桥头,张重跪了下去。
“参见三殿下。”两岸的官兵纷纷跪下,震耳欲聋的吼声自桥头从两岸蔓延开去,仿佛要劈开这片雨幕。
他们跪下后,能看到他们身后的街道都已经戒严,两旁跪满了士兵,街上空无一人。
“参,参见三殿下。”船夫双腿软了一下跪下,头既欣喜又惊恐地伏在地上,抬都不敢抬。
“参见三殿下。”赫连烽笑着看向贺雁南,掀袍跪下。这酒恐怕喝不到一辈子了,喝到逸歌登基前也不错。
贺雁南没有阻止。
他看着赫连烽跪下,眼神变得平淡,低头咳嗽起来,咳嗽完后用手帕将染血的手指擦过,淡淡道,“平身。”
气质淡然而尊贵。
他是燕朝三皇子,世界上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
即使张重是他父亲的亲卫,即使张重摆出了一副捉拿犯人的样子,也不能令他动容。张重他不能,亦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