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让379团的兄弟们‘失望’了几近山顶的兄弟们,没有发现一具烈士们的遗骸。然而越靠向611核心阵地山顶,越是几近完整的尸体。一具具敌人的尸体,参差交叠横陈在一堆,除山顶满布花岗岩上浅浅的炮坑,几乎铺满了611山顶与临近上坡口边缘。少数是枪毙,炸毙,更多是无一例外的枪刺入体,俱是姿态各异,撂倒在地,圆鼓鼓瞪着赤红充血,目眦欲出,难以置信,垂死不甘的眼睛。
老邓,小王,我亲爱的兄弟们,你们究竟在哪里?
“啪!”暴雨如注,一道道闪电打在了周近广阔空间里。两脚踏实山顶,一人当先的魏吉鸿连长,就顾不得一地的血腥,同率先爬上来的2连兄弟们声嘶力竭的哭喊,六连和自己所知每一个亲近战友的名字:
“狄雷,唐展,陈雪松,甘茂林甘茂林你个杀千刀的死到哪里去了!?”
“六连,红1团6连的兄弟们,你们在哪里?你们究竟在哪里?”
“没有喘气的?还有没有个喘气的?”
然而风声雨声,电闪雷鸣,不过2000平米的611高地核心阵地霎时间没有一丝回音。不断涌上来,不甘心的379团2连战友们,立即开始不经指挥,恸哭着,翻找暴雨冲刷着满布遍地,惊心恐怖的尸骸。同时几个战友,立即踏着遍地躲不开的血肠,碎肉,不顾一切的向着,斜插着扯成缕条状的军旗,被炸成了巨石堆的611最顶点冲去。
百十米“啪!”又道裂电顿时周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战友,立时脚下绊蒜摔在散布满地碎肉的死人堆里。
“杀!杀”声如雷吼,歇斯底里的咆哮,绊倒那战友难以置信的眼睛里,衬着青白电光,一具侧倒在邻近浑身粘满了如注暴雨冲唰不尽血肉淋漓的魁梧的人体,顿时暴起,翻身向着被绊倒的自己压了过来!面部扭曲,怒目狰狞,akm-1型刺刀,森寒的刀锋已经直抵向自己的腹部!刹那的错愕,瞬间变作了不甘的绝望——
“不!”“噌——”“啊”瞬间的惊叫这才惊醒了一旁的小周,幸亏焦心寻觅着611幸存战友们的他们临危保持着基本的判断,一个箭步扑了上去,拉住压住自己兄弟的那具浑身是血沉重喘息着的魁梧身躯,手足并用,死死纠缠住,在死人堆里打了个滚,嚎哭道:“兄弟兄弟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伧啷!”紧握着的1型刺刀同是松手落地上,混身浴血,艰难喘息着的老邓这才沉吟:“知道收不了手”
小周明白,若不是出于垂死疯狂状态的老邓出手间,奋力变向;被绊倒的小施便不会只是刺伤了大腿根部而已。松开老邓,扒拉起身,心头百味杂陈的哭喊道:“连长,连长,快过来!这里,这里”
率先同2连十几个战友爬上611山顶的魏连长,瞬间止不住嗷嗷恸哭,顾不得一切围拢上来。七手八脚的帮刺伤的小施包扎,把浑身是血已经虚脱老邓拖进了勉强能遮点风雨炸塌了的大石堆后,小心想给老邓检查身体。
“兄弟,兄弟,你伤在哪里?”急步冲了过来,掀开小周,跪在倚坐在大石旁,亲手想给老邓包扎的魏连长,却骤然间发现同样从经历过49年越境打击的自己根本无处下手;早已绑了老邓满身的厚厚绷带在浸透了淋漓的雨水里,依稀止不住潺潺的血迹。魏连长稍稍平息的泪,顿时再度化作了倾盆暴雨。
恍然不知痛楚的老邓,只是艰难抽搐着,轻轻一笑道:“呵呵鬼知道枉自长这么大个比老林(林睿勇)差远了”
仓皇捡起老邓落下的ak刺刀,迅速小心裁开渗着血迹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抹了把满脸湿漉漉的魏连长这才骇然发现,绑满了绷带的老邓浑身上下挂彩无数,但最致命的是隔这厚厚绷带满身不下3处枪伤(手枪),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的魏连长,顿时惟有不甘心的扯破了嗓子哭嚎着:“卫生员卫生员”
“啪!”雷鸣电闪,顿时又一道划过就近中空的惊雷生生将魏连长悲怆的呼唤盖了下去。
老邓只是沉重喘息,微微抽搐着,任止不住的淅淅血流,平静道:“老子够本了”
魏连长顿时一把捧住了老邓头,激动道:“够本了也得给老子撑着!够本了,老子也要你必须给老子撑着!这命令!”
一听命令俩字,老邓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命令!?呵呵你tm是谁?老子老子是红1团六连七七班长邓觉华师师长的命令老子老子都不听何况你?”
魏连长顿时情绪更加激动了,看着把头捧在自己手里的老邓,泪雨朦胧中,魏连长,恍然间看到了那个5年前同样桀骜不驯的自己:“我是379团2连连长魏吉鸿;师长都不听?当年老子都没你这么驴的你牛!你最牛,行不行!?兄弟,你一定要撑住啊”老邓闻声顿时一震,双眸正在渐渐暗淡下去的炯炯神光,瞬间再度迸发出一丝神采:“379团127师379团2连么?”
魏连长一愣,猛点头道:“是的,是的”
老邓重重哈了口气,露出一丝不削的冷笑,泪嚎道:“铁军师红军团泸定桥连你们能用10分钟救得了中国革命,却用一个半小时,救不了我5个弟兄的命!?好,很好**你妈的!”
闻言,靠在周近,率先爬了上来的379团2连的战友们瞬间被老邓一声怒嚎崩溃了。不论姿态,风雨中7、8条杀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铁铮铮的汉子,顿时不由得两腿一软,齐齐跪倒在遍地碎肉、尸骸中,不争气的越发嗷嗷大哭起来。单膝跪在了老邓身前的魏连长,更是挨不如积聚在心底一整夜,所有悲痛,羞愧瞬间崩溃了所有矜持的心如刀绞。顾不得一切的匍在老邓面前,一头狠狠磕在地上坚硬的花岗岩上,声泪俱下,恸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啊,兄弟!我们来晚了来晚了呜”
老邓浑身忍不住的微微抽搐,剧烈了;只滚滚流着泪,道:“少tm虚情假意老子革命不彻底受不起你这大礼”
眼见着满心愧疚的魏连长,瞬间头都磕破了,血流满面,一旁同样脚下一软,跪在地上的小周,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嚎哭着关切道:“连长连长”
心头憋着股劲儿的魏连长,情急之中粗暴的再度把小周掀在了一旁,疯狂抹了满是血泪,湿漉漉的面颊,只是顽固的嚎哭道:“滚!兄弟,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然而,爆发出一阵的老邓,炯炯的目光却越发黯淡了,浑身肌肉经不住越发剧烈抽搐起来;止不住泪,却依然还是一声轻笑:“少费话!再吵吵老子就挺尸了好困烟来支烟”
管他娘的被雨浸湿没有;魏连长立即从兜里摸出包早已被泡压的变形的软包烟,抽出杆都泡皱了像样点的,送进老邓嘴角;掏出防风打火机,在风雨交加之中,想尽了一切方法遮风挡雨,却怎么点不着。立时魏连长伸出攥紧了防风打火机的手,哭得颤抖起来,仍持之以恒的想满足老邓最后一点小小心愿,同时惟有歇斯底里,悲痛欲绝的嚎哭着:“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