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那玫瑰在园中盛放,就让那松柏在林中生长。
待到风停,
待到雨歇,
待到日下,
待到花谢叶落。
就让那风,携着花叶,将它们一同埋葬。
(注:萝丝,Rose,译为玫瑰派恩,Pine(tree),译为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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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边空无一人。
琳达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伴随着清澈的碎裂声,溅起的茶水泼在了她的短靴上,她却无暇顾及。她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提起裙摆,跑向崖边。
“琳达!”两侧传来焦急的呼唤。琳达无暇顾及两边护着她的双子,扑在崖边愣愣向下望去。
“琳达,没事的。“肩膀被有力的握住,尤利在她耳边笃定地说:“他们没在下边。”
知晓双子们的本事,琳达发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她抬头望向两边守着她的双子,却只见他们同时扭头齐齐望向林中,脸色愈发凝重。
“出什么事了吗?”琳达揪紧了尤利的袖子,尤利却少见地没有回答她,头仿佛钉在了那里一般,不动一下,眼中的神色让琳达愈加发慌。那是在很久很久前,他将拳头挥向园丁的时候,眼中的神色。
裴洛轻声答道:“血的气味。”
琳达转头望向他,只见他低下头,长而雪白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中的思绪。
萝丝走的时候很干净。那还会是谁的血?
琳达还未笃定这个问题的答案,面前的裴洛骤然消失。等琳达顺着巨大的撞裂声望去,只见着尤利掐着裴洛的脖子,将他按在了一旁粗壮的大树上。无数树叶随着轰然的巨响簌簌落下,从裴洛被按着的地方,几条深深的裂纹伴着刺耳的断裂声沿着树干蔓延开来。
“为什么要接过先生的信。”这句疑问像从尤利嗓子里挤出来一样,“你明明知道他想干什么。”
“咳。”裴洛轻咳了一声,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愈发透明,他却冲着尤利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哥哥这都不知道吗?我们阻止不了他的。”
琳达望着这一幕,望着那对曾经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双子,如今针锋相对的样子,只觉得他们在她的眼中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那个数年来从未消散的问题,像沉睡在水下的冰山,随着潮涨潮落,又一次浮现到了水面。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为什么要目睹这样的一切?”
它在问。
不能行动,不能出声,寒意要将她淹没。
“琳达。”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一如往常的温柔而坚定,像是老妪,又像是老者。琳达没有扭头去寻,她知道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琳达深吸口气,站起身来。
“琳达。”尤利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低低说道:“先别过来,这是我们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哥,这是你自己的问题。”琳达耳边传来裴洛的回应,语气完全不像他是在被按在树上动弹不得,而是在和尤利平常地对话一般,“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尤利,你先放裴洛下来。”琳达对着尤利的背影说,她已不想去管自己的语气有没有透出惊慌:“如果你想要责怪谁,那我也有错。我也心里……”她顿了顿:“感觉到派恩可能会想不开。”
萝丝,派恩,果然一直是个大笨蛋。
尤利那边只是沉默,琳达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呵。”不知过了多久,尤利那边一声轻笑,而后他松开手,看着他一向心爱的弟弟狼狈地摔在地上。
他扭头向着花店走去,琳达从始至终没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望着花店门合上,琳达才回过神来,急忙赶向靠在树上的裴洛。
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梦中,只当手碰到裴洛白皙脖颈上那个鲜艳的红痕时,琳达才有了一些实感。那个一向更加沉稳懂事的哥哥,居然真的打了弟弟。
“琳达……我没事的。”裴洛冲着琳达笑了笑,琳达本以为会看见他眼中的泪,没想到他只是眼圈有一点发红。
“这种伤很快就会好的,就像姐姐被叶子割一下那样。”裴洛依旧靠在树上,向琳达展示着颈上红痕渐渐消散的模样,明明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在琳达眼中显得愈发脆弱,仿佛一个虚幻而白得透明的气泡,只要轻轻戳一下就会那样消散。
“裴洛,你不需要逞强。”琳达定了定神,扶住了裴洛,施力将他扶起来。
“可是琳达。”裴洛似乎有点站不稳,虚浮地靠在她的身上,琳达头一次觉得他原来这么轻,“他们都不在了,之后只剩我们了。我只是想到这个,就觉得一切都变了。”
“我就感觉,我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我没办法再在谁的身后,我必须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