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2 / 2)

印象中曾雪仪就没有过这么失态的时候。

她向来是用最刺耳的话来让别人失态。

曾嘉柔觉得稀奇,戳开小窗跟曾嘉煦八卦。

【刚刚姑妈来了,吓到我了。

曾嘉煦:姑妈哪次不吓人?

习惯习惯就好了。

——不过,姑妈会吓你吗?

每次对你都很好啊,我才是被吓到的那个。

【不是,她不是吓我,是她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感觉不太正常。

曾嘉煦:你都觉得她不正常,那是真的不正常。

——上次她还吞安眠药了。

——我让表哥带她去精神科查一下。

【结果呢?

曾嘉煦:说完以后我就觉得自己犯蠢了,姑妈那种人你能把她弄到精神科?

除非五花大绑。

【那就绑啊。

曾嘉煦:你来?

【让表哥跟爸来。

曾嘉煦:假如咱妈犯了病,你舍得把她绑起来?

【舍不得也得舍啊,她都吞安眠药了!那是一般的病吗?

曾嘉煦: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只要表哥听她的话,她就是正常的。

——一旦表哥不听话,她就会用各种极端手段。

——如果表哥把她送到精神科,她自杀了怎么办?

【……】

【表哥好可怜啊。

沈岁和在面对曾雪仪的时候,不是无路可走。

但在那条违背她意愿的路上,存在的未知因素太多。

谁都背负不起弑母的罪名和愧疚。

曾嘉柔忽然想到:【精神科不是会管制吗?

曾嘉煦:姑妈那天吞了足足一百颗安眠药,现在安眠药管控的这么严格,她能拿到一百颗,只要一个人想死,她有几百种死法,让你防不胜防。

【我去!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曾嘉煦:悄悄跟你说,表哥其实动过带姑妈检查的念头,而且还悄悄安排了心理医生,做了个身份伪装。

【然后呢?

曾嘉煦:医生还没说两句话姑妈就察觉了,她那天拿了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还差点划了表哥的手,就问你怕不怕?

【……姑妈现在这么疯批了吗?

曾嘉煦:你以为?

家里人但凡对她有办法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啊?

【爷奶要是知道了,估计也死不瞑目。

曾嘉煦:就是他们给惯的!从小到大爸就什么都让着她,她在家里说一不二的,要天上星星,爷爷都得买颗行星以她的名字命名,叹气.jpg。

——咱们怎么就没这种待遇啊。

曾嘉柔看了眼楼上,戳着屏幕回:还是别了吧。

【我现在有点担心咱爸。

曾嘉煦:莫慌,咱爸被捶打了五十多年,能应对。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表哥是怎么过得这三十年啊,姑妈魔怔了吧。

曾嘉煦:谁说不是呢?

楼下曾嘉柔跟曾嘉煦在手机上讨论的热切,而楼上书房里的氛围并不是很好。

曾雪仪一进门就扬了曾寒山的书,白纸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围着两人。

“怎么了?”

曾寒山皱着眉头问。

曾雪仪单刀直入,“当初岁和撞得人是江攸宁?”

曾寒山愣怔了几秒,尔后深深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曾雪仪顿时瞪大了眼睛,“果然是?”

“是。”

曾寒山点头,“宁宁的脚,是当初车祸落下的后遗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曾雪仪瞪着他。

曾寒山:“宁宁当初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不希望岁和有任何负担。

她是真的,很爱岁和。”

“狗屁!”

曾雪仪厉声道:“她就是蓄意报复!现在沈岁和要跟她离婚了,她就拿着所有的证据来威胁我!她就是个心机深沉又恶毒的女人!”

曾寒山错愕,“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

随后又明白过来,“姐!岁和都这么大了,任何事情他都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你能不能不要去干涉他的事情了?”

“可我不允许他那样毁掉自己。

他娶那个跛子就是为了反抗我!我生他养他,从那么艰苦的环境里把他带出来,他现在比那里的人都要优秀,为什么要娶一个跛脚的老婆?

!江攸宁会把他毁了!”

曾寒山看着面目狰狞的曾雪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隔了很久,曾寒山才语气深沉道:“可是宁宁的一生就毁在那场车祸上了啊。”

“当初岁和说想娶宁宁时,我是庆幸的,他终于可以去还债了。”

曾寒山苦口婆心劝诫她,“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也放过你自己。

姐夫都走多少年了,你都离开那个地方多久了,为什么就不能走出来?

!”

“走不出来的。”

曾雪仪摇着头说:“永远都走不出来。”

曾雪仪靠在书架上,像是被卸掉了浑身气力。

她看向曾寒山,“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岁和,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把这个秘密给我深埋进肚子里。”

“我……”曾寒山没有答应。

这件事他还是要遵从江攸宁的意愿。

当初是江攸宁恳求他,不要让沈岁和知道了。

她不希望他心怀愧疚,也不愿意见他。

曾雪仪盯着他,“永远……别说出去。”

“沈岁和必须是完美的。”

曾雪仪说:“我不允许他身上有污点。”

曾寒山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岁和跟宁宁离婚了?”

“嗯。”

这算是曾雪仪为数不多一件觉得舒心的事情,“离了,证都拿到手了。”

“还人家一片清净吧。”

曾寒山道:“别再去打扰她了。”

曾雪仪推门而出。

不知道听没听见。

曾寒山坐在椅子上,半闭了闭眼,不自觉叹了口气。

怀抱秘密的人最痛苦。

能被人这样爱着,沈岁和多幸福啊。

可这份幸福,也被剥夺走了。

江攸宁倚在门上,像是被卸掉了浑身气力。

这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件事,但总有人逼着她回忆起来。

如果没有那一场车祸,她现在应当是君诚的高级律师。

但那之后,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确实保存了行车记录仪,手头也有沈岁和违规驾驶的证据。

但她也确实知道,那场车祸的发生是偶然。

他为了避开一只流浪猫。

他也有他的温柔和善良。

只是恰好碰到了拐弯没减速还心怀侥幸的她。

那天,他们谁都不凑巧。

江攸宁靠着门,泪流满面。

有时甚至都想埋怨捉摸不定的命运。

为何所有的凑巧和不凑巧,都被她遇见。

忽然,江攸宁感觉小腹一阵坠痛。

她低头看了眼,明亮的橘黄色裙子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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