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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监控(1 / 1)

他现在喝醉了,情绪极度不稳定,万一乱伤人怎么办?

瞿思杨不自觉捏紧手中的饮料瓶,开始寻找。

他去周围的几个项目找了一圈,没有在排队的人群里找到拉查克,正焦头烂额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的玩具枪射击的声音,以及气球爆炸声,连着四声。

他好奇地转头看一眼,果然是拉查克。

那人手举着枪,目光冰冷,此时那把玩具枪在他手里跟真枪别无二致。

连开七枪,没有一次射偏,全部都正中气球中央。

按理说越到最后气球是越难打中的,但对拉查克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甚至越到最后他的射击频率就越快。

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扳机,仿佛被设定好程序一样。

气球全部打完,拉查克转头一秒变脸,笑嘻嘻地看着瞿思杨说:“你终于来了,我没带钱,你帮我付钱吧。”

瞿思杨点了下头,把钱给老板,老板则给了拉查克一个140长的小熊玩偶,说是礼品。

拉查克接过后就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瞿思杨怕他嫌烦嫌累,问他要了几次,他都不给。

“我的小熊,”拉查克低头把脸埋在小熊的头里,“不给你,我自己得来的。”

瞿思杨看着他这幅难得幼稚的样子,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问:“好,你还想去哪里玩?”

“不知道,”他转头看了眼,“你带我出来玩的,不应该安排好一切吗?”

瞿思杨:“”

他捂嘴笑了笑,百口莫辩,“好,嗯,怪我。”

对方没有说什么,眼神涣散地盯着街口拐弯的地方。

“看到什么了?”瞿思杨朝那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到一个人,”拉查克转头一脸平静地说,“他手里拿着枪,要杀我。”

瞿思杨嘴唇动了动,握着他的手,“我们走吧。”

他没有拉动拉查克,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瞿思杨有点脊背发凉。

片刻后,拉查克忽然笑了一声,“他不敢开枪,走吧。”

他一手抱紧小熊,一手牵着他,眼睛睁得很圆,似乎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乖巧。

“我们走吧。”他手握得更紧,像是害怕对方把他松开,把他丢在这一样。

“我们走吧。”

瞿思杨怔愣地看着他,他又急切地说,“我们走吧。”

瞿思杨抿嘴,把他带离这里。

他们去了一个比较安稳的地方,环境相对干净一点,也没有那么嘈杂。

走在街上,小熊的脚已经快要拖地了,拉查克酒劲上头,现在昏昏沉沉的。

“要不要回家睡一觉。”瞿思杨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他。

“不用,我们去酒吧,我还想喝酒。”拉查克甩了甩他的手,看似在征询他的意见,但其实脚已经迈向了酒吧那个方向。

瞿思杨带他进去,去了楼上包厢,他怕拉查克再做出伤及无辜的事。

包厢内点了香薰,瞿思杨闻着不习惯,下意识捂了下鼻子,忍不住说,“什么味。”

拉查克好像没有嗅觉了,一进包厢就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面无表情地进去,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熊。

瞿思杨打开窗户透风,瞥见楼下几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有些人身上还有刀疤,动作诡异,看起来不像正常人。

他没多管,打开窗户透风就行,帘子也被他拉开,刺眼的日光照进来一点,原本昏沉的包厢亮了不少。

但因为窗户本就小,阳光照射范围有限,包厢也还是昏暗。

酒水在他们进包厢不久就送来了,等到他看到时,已经空了一两瓶。

“喝这么快?”瞿思杨忍不住看他,脸色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

“喝酒,”拉查克顿了一顿,笑着走到他面前,握着酒瓶的那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半个身体靠过去,“喝酒不就跟喝水一样吗。”

他眼神迷离,头摇摇晃晃,嘴唇蹭过他的脸颊和脖子,迷迷糊糊地说,“这个香薰里面好像有催情的东西,嗯刚刚进来的时候吸太多了——”

瞿思杨惊恐地看着他脸逐渐变红,身体发软,不受控制地倒在自己怀里。

“别,别在这做,”拉查克努力睁眼看他,喘着气,脸颊通红,“包厢里有摄像头。”

瞿思杨抬头看一眼,正正对上一个闪着幽蓝光的摄像头。再往旁边一看,在沙发正对面也有几个摄像头。

他嫌弃厌恶地扯了下嘴角,把怀中人抱到沙发上,用身体挡住摄像头,将温凉的手贴在他热到发烫的脸上。

“去楼下拿冰块,多拿点。”拉查克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在两个膝盖中间,只露出绒绒的头顶。

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瞿思杨不忍地看了眼他,离开之前把包厢内所有的香薰都熄了。

拿着冰块回来时,拉查克已经跪到了窗户那边,手搭在窗户边缘,跪坐在地上,闭着眼。

瞿思杨蹙眉,过去将他扶起,托着他的脑袋说:“冰块已经拿来了,然后呢。”

拉查克睁了睁眼,眼尾和颧骨那边已经发红,他喘息着,手攀上瞿思杨的肩膀,眼神失焦,嘴微张索吻。

瞿思杨静默地看着他,一语不发,又抬头看了眼摄像头,最后抉择下,他低头,抬手抱住拉查克,将他半边肩膀,全部的脸和脖子遮挡住和他接吻。

他全程睁着眼,看着拉查克的变化,在他有点撑不住的时候把他抱起,抱到沙发上。

瞿思杨在他嘴里放了颗冰块,才一放进去拉查克就勾着舌头艰难地把它咬住,肩膀微耸。

看着他稍稍缓和的样子,瞿思杨松了一口气,看着桌上放着冰袋,他忽然想到什么,准备起身去一趟吧台。

“你要走了吗?”拉查克含着冰块,含糊不清地说。

“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瞿思杨抚摸着他的脸颊,解释道。

拉查克舌尖舔了下冰块,将已经化成小份的冰块压在舌头底下,小声说,“冰块化了。”

瞿思杨挑眉,“化那么快?”

他又夹起一块方冰,“张嘴。”

拉查克乖乖凑过去咬住冰块,眼巴巴地看着他,身体下滑,一小截腰露出来,皮肤透着淡淡的粉。

见他这样,瞿思杨无奈地笑了笑。但一看到他身上诡异的红晕,就想到他现在正被药物控制着,心里又心疼得紧,于是走过去,避着三四个摄像头,低头和他接吻。

冰块把两人的唇舌都弄得冰凉,在感受到最开始那一个冰块时,他听到拉查克低笑一声。

又骗他。

瞿思杨掐了一下他的耳垂,慢慢松开他,拉查克和他对视,“早点回来。”

在他走后,拉查克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那些被七八个人拖进包厢的记忆涌上来,被灌酒时的无助,以及被香薰弄得发软的身体。

被捂住眼睛时,那些不可忽视的疼痛和快感,以及身体被摆弄和被“玩具”塞满时的感觉现在统统霸占着他的思想。

拉查克抱紧自己,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想砸碎它的念想越来越强烈,直到不可忽视。

他看了眼桌上的几个酒瓶,他特意挑了没被拆开的酒瓶,起身,定定地注视着摄像头,随后用力将手中的酒瓶扔出。

一砸即中。

正在监控室看着其他包厢纠缠男女自冲的工作人员被变成雪花的屏幕吓了一跳,赶忙把东西塞回裤子里,调这个包厢的其他监控。

他只放大了其中一个,结果才把它放大到占据整个屏幕,就看到一个穿着白体恤和宽松牛仔裤的人面对着他,那人笑着看向摄像头,仿佛能透过这个机器看到他一样,眼神怪异,让那个工作人员极度不安。

“疯子吧,搞什么。”工作人员嘴里骂着,但还是不自觉地放大画面,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镜头放大到他整张脸时,那人禁不住呼吸一滞,全身紧绷一样,小腹又隐隐火热。

画面中的人眼神勾人,探出殷红的舌头舔着唇角,又舔着一圈酒瓶瓶口,沿着螺纹慢慢地舔同时眼睛还一直紧紧盯着摄像头看。

因为摄像头在高处,他不得不将视线上移,在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看来,他好像就在跪舔。

“你也在偷窥吗,自慰的话,现在应该快结束了吧。”拉查克对着摄像头那边的人说,随后将酒一饮而尽,猛地砸向那个摄像头。

看着再一次变成雪花的画面,工作人员只觉得自己快阳痿了。

拉查克笑嘻嘻地看着又一个报废的摄像头,大笑着转身,正巧对上推门要进来的瞿思杨,眼神又立马无辜,坐回去,抱着小熊。

看到地上的碎片,瞿思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口问了句,“你砸摄像头了?”

“嗯,”拉查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被冒犯了。”

“什么?”瞿思杨走过去,手贴上他的脸,已经不热了,应该是药效退了一点。

他坐到拉查克身旁,“怎么被冒犯了?有人进来过?”

拉查克不说话,看着他,然后突然收了刚刚浑身的刺,靠在他身上,“我好像不太正常。”

瞿思杨将头偏了一点,靠在他的头上,呢喃道,“哪里不正常呢,你不也是人类,人类都很脆弱。”

“他们应该快过来了,”拉查克说,“酒吧的人,他们知道是我把摄像头砸了。”

“没关系,我会给他们钱。”瞿思杨起身看他,“你在担心这个?”

拉查克点了点头。

他不是在担心这个,是在担心瞿思杨离开后会有陌生人推门进来,把他打昏拖去另一个有很多人的包厢。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他不想再经历小时候所经历的一切。

瞿思杨去拿冰块时,他特意挪到窗口,如果有陌生人推门进来,他可以直接从窗口跳下去。

哪怕摔死,他也不想自己再落到那些变态手中。

“不用担心,”瞿思杨揉了揉他的头发,“什么都不要担心。”

工作人员拿着手枪进来时,瞿思杨和拉查克坐在一起,全都面无表情。

“多少钱?”瞿思杨起身问。

工作人员愣愣地收起枪,“五万。”

瞿思杨走到他面前,高他很多,威慑力十足,冷着脸低头看他,“记账单上吧,另外,带我去监控室。”

工作人员抬头看他,满眼不理解。

在去监控室之前,他特意和拉查克说了几次,确保他放心。

监控室没开灯,密集的画面看得瞿思杨头晕,最后他让工作人员把拉查克在的那间包厢的监控调出来。

“坏了两个。”工作人员说,“所以只剩两个了。”

瞿思杨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按着他的椅子,俯身靠近屏幕。

画面中拉查克坐在地上,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喝酒。

“往前调,到他开始砸监控那边放。”瞿思杨说。

工作人员按照他说的做,只见画面中的人突然之间疯了一样,拿起桌上的酒瓶砸向监控,没有一丝犹豫。

瞿思杨看着他走向另一边,对着监控喝酒,随后突然又把手中的酒瓶砸过去,没有任何预兆。

“可以了,调回去吧。”瞿思杨揉了揉眉心。

单看监控他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要问拉查克本人。

画面再调回去时就已经不见那个人了。

瞿思杨看了眼空无一人的画面,又看眼对着门的那个。

门是关着的。

难道出去了。

瞿思杨心底升起不安,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出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

搭在桌上和椅子上的手都不自觉握紧,正要回去,又听见那个工作人员说,“找到了,人在这。”

他指了一下屏幕,瞿思杨看过去,果真在那个幽暗的沙发一角看到了坐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的拉查克。

他掏出几张钱放在桌上,“把这个包厢的所有监控都关了。”

工作人员看了眼桌上的钱,想要但又害怕地摇摇头,“必须要我们老板同意才行。”

瞿思杨看着他,把手机通讯录给他看,“这是你们老板的号码吧。”

他拨过去,对面秒接,“瞿思杨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吗?”

“让你的员工关一下209包厢的监控,”瞿思杨说,“我把电话给他。”

员工震惊地接过电话,“喂,老板好的。”

那人偷摸看了瞿思杨一眼,虽然奇怪,但老板都发话了,他也还是乖乖关了监控。

直到他彻底把监控全部关掉,瞿思杨才放心。

回去时,他又留心看了眼监控,不再有幽暗的光,确实都关掉了。

他小声地关上门,脚步缓慢地朝坐在地上的拉查克走去。

还没彻底靠近,他听到坐在地上的人问,“瞿思杨?”

“嗯,是我。”瞿思杨站到他面前,低头看他。

拉查克抬头看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瞿思杨拿了两瓶酒来,和他面对面坐着,将其中一瓶酒给他,“我已经让他们把监控关了。”

“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瞿思杨喝了一口酒,看着地面说,“我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监控。”

他还要再说什么,却忽然被拉查克堵上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莞尔一笑,抬手搂住他的腰。

拉查克手搭在他的肩上,摸着他的脖颈,指尖不时拂过,轻柔得像羽毛。

瞿思杨对这个触感很熟悉,每次拉查克吻到情迷意乱想做时,就会抚摸他的脖子。

拉查克松开一点,看着他,轻呢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瞿思杨搂着他的腰,低声说:“腿和胳膊圈上来。”

他手掌按了一下地面,然后起身,把他抱到沙发上,等他手松。

“你怎么说服他们关监控的?”拉查克问。

瞿思杨脸别过去,笑了一下:“出了点小钱,他们就答应了。”

“多少?”

“办了张贵宾卡,又给了点,加起来大概……几千?”

瞿思杨算了算,总价钱其实是16万。

拉查克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掐着他的下巴:“你不是商学院的吗?算不出具体数字?”

瞿思杨说:“钱是随手给的,没认真看给了多少。”

拉查克勉强信了,正要从他身上下来,又忽然被按着腰动不了,他笑着把手背在身后去碰腰上的那只手。

低头要吻他时,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拉查克脸色骤变,随后突然捂着嘴跑去卫生间。

瞿思杨扶额,随口说了句:“不是吧。”

虽然扫兴,但他也还是很快过去看拉查克的情况。

他揽着那人的肩,问:“没事吧,还想吐吗?”

拉查克手捧着水漱口,脸上湿了一片,他抬手摸了一下,看着瞿思杨感到很抱歉地说:“抱歉啊,我才吐过,我们还是不要接吻了。”

瞿思杨按着他的肩,摇头:“没关系。”

才吐完,拉查克又立马开了一瓶,才对上嘴,瞿思杨就立即拿走。

拉查克看了眼他:“给我吧,我才吐了……几次。”

他伸手数了数,但发现自己也忘了次数。

“吐了四次,不能再喝了。”瞿思杨表情冷淡,看起来不容拒绝。

拉查克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去看他手里的酒,“最后一瓶。”

他走过去,两条手臂都搭在他的肩上,“你不让我喝酒,你就带我出去玩。”

瞿思杨打量着他,搂着他的腰,他现在站都站不稳,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能喝,也不能出去。”瞿思杨把酒瓶放在桌上,扣着他的手,把他压在沙发上。

拉查克看着他,但心思全都在酒上,他引诱着瞿思杨,蹭着他腿的内侧,嘴里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瞿思杨看着他这幅模样,仅差一点就无法忍耐,但想到他这样是为了酒,心里一下平静了不少。

“不可以。”瞿思杨按着他下唇,直勾勾地看着他,“是为了酒就不可以。”

手指滑进他嘴里,恶劣粗暴地搅着他的舌头,直到他只能发出呜呜的求饶声,瞿思杨才把手指抽出。

唾液顺着他手指流出来,滴到拉查克的衣服上,湿了一滩。

拉查克舌头被搅得发麻,甚至舌根发疼,他张着嘴,因为呼吸不畅而重重喘息着。

瞿思杨看了眼自己被唾液润得粉白的手指,随后抽了张抽纸擦拭。

拉查克看着他擦拭的动作,又盯着瞿思杨凌厉的侧脸看了看,他实在长得好看,虽然有亚洲血统,但是五官完全是照着欧美那边长的,混血感很强。

不止脸好看,就连他的手,他的身材也都是完美的。

拉查克翘着腿,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这么好看的手只放在我嘴里实在太可惜了。”

瞿思杨把纸随手丢进垃圾桶里,解了一下袖扣,问:“那应该放在哪?”

他转头看拉查克,那人眼神勾丝地看他,随后把腿放下,微微张开。

“你应该知道,”他仰头视线看向别处,“但是这次有条件。”

瞿思杨掐着他的脸,冷冷冰冰地问:“什么条件?继续让你喝酒?”

拉查克笑了笑:“当然不是,怎么会这么简单。”

他勾着瞿思杨的腿,语速缓慢:“再仔细想想,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的。”

瞿思杨松开他,转身拿起桌上的酒说:“我确实不知道。”

“如果不是酒,我想不出来你还对什么着迷。”

拉查克表情一愣,之后忽然笑了,他起身搂着瞿思杨说:“不是酒,你就想不到其他的?”

“不是酒还能是什么?”瞿思杨说。

拉查克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咬了咬他的耳垂说:“不是酒还可以是你啊……”

他感受到瞿思杨身形僵住了,于是满意地把手沿着瞿思杨的腰往下摸,趁他失神之际,一把将他手里的酒瓶抢过来,然后吻了一下他的脖子,猛灌一大口。

瞿思杨捂了下脸,极其无奈地说:“我就知道。”

拉查克边喝边摇摇晃晃地朝外走看着他的背影,瞿思杨就知道他又醉了。

他也不想追过去,太累了。

照顾一个醉汉实在太累。

等到他想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拉查克的身影了。

他问了酒吧前台拉查克去哪了,酒吧前台只说,出去了。

出去了?能去哪?

“谢谢。”

瞿思杨出去看了一圈,周围没有拉查克的踪迹。

那么短的时间他能跑到哪里去。

瞿思杨咬了咬后槽牙,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追出去。

他跟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呢。

路过一个花坛时,他看到了一小滩呕吐物,脑中已经浮现他扶墙呕吐的样子了。

瞿思杨闭了闭眼,想找到他的心情更加迫切。

最后,他终于在一个阴冷的墙角看到他,脚边放着一瓶空掉的啤酒瓶。

“地上冷,起来。”

这回瞿思杨不再抱他,而是看着他,让他自己扶着墙起来。

拉查克原本是抱着膝盖,表情阴郁的,但在看到他逐渐靠近的鞋子和腿时,他忽然又高兴了。

“我在乎你。”拉查克艰难地扶着墙站起,趔趄了一下,然后按着瞿思杨的肩站稳,看着他的脸又郑重地说,“我在乎你。”

瞿思杨轻轻叹口气:“耍酒疯还是……酒后吐真言?”

拉查克蠕动着嘴唇,“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想跟你说这句话。”

他看了眼瞿思杨,想凑近吻他,却被拒绝,瞿思杨拦住他说:“你刚吐过。”

“你是说草地上的那一滩?”拉查克笑了下,“那不是我吐的。”

瞿思杨狐疑地看他一眼:“真的?”

拉查克深吸一口气,“我们回家吧,我去刷个牙。”

他走着,没走出几步又突然扶着树呕吐。

瞿思杨:“……”

幸好刚刚没接吻。

他在心里暗自庆幸。

七点,天还没怎么黑,他们总算回到家。

路上吃了一点,俩人都不算饿,不用让厨师过来做饭。

他把拉查克扶到一楼的卫生间,让他刷牙。

“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瞿思杨把衣服塞给他。

拉查克依靠着门框,神态慵懒:“一起洗啊……”

瞿思杨摇摇头,“我去楼上洗。”

才刚走,拉查克就拉住他的手,“不喜欢我了?”

瞿思杨无奈地抱了抱他,“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拉查克碰了碰他的嘴唇,和他对视,拉着他的手,让它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对我没有性趣了?”

瞿思杨微抿着嘴,“也不是。”

拉查克低声哄着:“告诉我,是因为我骗你才生气的,还是我突然离开才生气的……”

腰上的手很僵硬地搭上去,不再像之前那样会抚摸他的身体,拉查克脸上难得出现了失落和尴尬。

“我喝醉后确实有点烦人,”拉查克松开他,背过身自言自语地说,“所以他们后来就不会灌醉我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

拉查克点点头,又往里走了一点。

瞿思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觉得他和拉查克都需要冷静一点,理一理俩人之间的情感。

不管他那句话是不是因为耍酒疯说出来的,还是……

瞿思杨拧了拧眉,他还从没想过真的在一起后的生活。

应该也不可能,毕竟他们归根到底是两路人。

永远走不到一起。

拉查克湿着头发出去时看到桌上的醒酒汤,他拿起来抿了一口,随后把它倒进了洗漱池里。

他边擦头发边去二楼藏酒室,娴熟地打开柜子,取了一瓶白兰地酒。

像喝纯净水一样不要命地灌,又像幽灵一样路过瞿思杨身边。

“什么时候开的酒?”

瞿思杨看着他轻飘飘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便立马拉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你也想喝?”拉查克笑了笑,湿发粘在脸上,看起来有些颓废。

瞿思杨瞥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松开他。

看着他进入一个他从来没去过的房间,关门。瞿思杨正要跟他说进错屋了,结果就听见一道“啪嗒”的锁门声。

瞿思杨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原本的房间,随后自己进去了。

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拉查克过来,他自己也困得不行,只能先去睡。

凌晨一点半。

拉查克一觉睡醒,酒醒了一点,但脑袋还是昏沉的,他拿起床头柜的灯,眯着眼开门出去。

膝盖撞到柜子的疼痛他也感知不到,只径直去到自己房间。把台灯放好后,他就掀开被子躺下,刚一躺好,后背就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拉查克眨了眨眼,翻了个身,视线模糊地看着身侧躺着的人,他抬手捏着对方的脸,嘴里砸吧了一会儿,随后像小狗一样凑到他颈间闻了闻。

有股淡淡的清香,拉查克俯身把他压着,手撑在他头两侧,仔细看了看他。

“瞿……瞿思杨吗…”拉查克小声喊了一声,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睡着了?”拉查克低头和他脸贴着脸,“真睡着了。”

他侧头亲了下他的唇角,看眼他的睡颜,随后坏笑着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和自己接吻。

力道有点重了,拉查克听到他闷哼一声,但很快他又安静了,手抬了一下,正好搂到拉查克精瘦的腰上。

“唔……”拉查克看着被他舔弄的充满水渍的嘴唇和下巴,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没戴舌钉。”

他赶紧下床去找舌钉戴上,以为瞿思杨喜欢,还特意挑了个银白色的。

再回去时,他直接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趴在瞿思杨身上,只露出一点脑袋去看瞿思杨醒没醒。

他用牙解开瞿思杨的睡衣扣子,舌尖舔着他的胸口,特意在枪伤那边打转了几圈,之后又往下舔,沿着他的腹肌一直舔吻到小腹。

正要解开瞿思杨的裤子,被子却忽然被掀起,接着突然有一只手扣着他的后颈,一只手搂着他的腰。

还没反应过来,瞿思杨已经吻上来,将他压在床上,被子也被弄掉地上。

他把拉查克两手举过脑袋,一手压着,另一只手伸进他睡衣里面,轻揉着他的腰。

“嗯……别按…”拉查克睁开眼,“还有点痛。”

瞿思杨直视他,捏着他的下巴,语气生冷:“酒醒了?”

拉查克舔了下唇:“算醒了……”

“喝了多少?”瞿思杨俯身亲吻他,一只手已经伸进他裤子里握着那处。

揉了一会儿,没有硬。

“醉了。”瞿思杨松开他,看了眼地上的被子,正要起身去捡,拉查克忽然拉住他,“我戴了舌钉。”

他挑了下眉,表情得意。

拉查克本以为瞿思杨会惊喜一下,但对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是不是还欠你什么债。”拉查克坐在床边,仰头看瞿思杨。

“嗯,确实欠。”瞿思杨拿起被子搭在手臂上,“但我不想你现在还。”

拉查克躺回去,靠着枕头,“为什么?”

瞿思杨看了眼铺着地毯的地面,“有多余的被子吗?”

“为什么?”拉查克看了眼他,“如果这一次也不算还债呢。”

瞿思杨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把被子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在床边看他:“今晚不盖被子了。”

拉查克打了个哈欠:“那个柜子里。”

他指了指,随后又说:“我们去其他房间睡。”

于是拉着瞿思杨的衣袖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

才一进去关上门,拉查克就搂着他和他热吻。

瞿思杨原先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没多久就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一路往上摸到他凸起的肩胛骨。

瞿思杨把他压在墙上,抬起他的下巴,越吻越深,直到他腿软站不住,手无力地搂着他的脖子,瞿思杨才肯放过他。

结束时,拉查克还不舍地亲了亲他的唇角,“想做吗。”

“……”瞿思杨沉默着,视线从未从他脸上挪走。

“你喝醉了。”瞿思杨说。

“我没喝醉,瞿思杨,你只是对我不感兴趣了。”拉查克似笑非笑,拍了拍他的肩,在逼仄的环境有些缓不过气。

他从瞿思杨身边绕过去,拿出盒子里的烟,抽出一根点上,走到阳台那,靠着玻璃围栏,背影有些黯淡。

“不想和我待在一起的话,你就走吧,”拉查克回头看眼他,嘴角噙着笑意,“记得锁好门,不然我还会进去。”

看着他出去,拉查克才想起来烟灰没抖,反应过来时,烟灰已经落到了手指上,烫红了一点。

他坐在椅子上,烟还没燃尽就被他放在了烟灰缸。他盯着不远处的灯群看了一会儿,之后去楼下冲了一杯醒酒茶。

醒酒茶又是只喝了一点就被他倒了。

拉查克这次找了个小瓶装的酒喝,他把酒拆开,猛地灌了一口,随后脚步摇摇晃晃地上去,把房间门一个个打开看瞿思杨睡在哪。

最后他实在累了,随便开了个房门进去,挤进被子里,躺下没多久腰上就圈过来一只手臂,把他紧紧抱着,下身贴上一个火热的东西。

“瞿……瞿思杨?”拉查克缓慢地转过身,微眯着眼看他。愣了一会儿后,他想到这里除了他和瞿思杨也没有别人了。

他把脸埋在瞿思杨怀里,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瞿思杨有些困,身体无力,但手臂依旧搂着他。

拉查克凑到他下巴那用嘴唇蹭了蹭,小声说:“把眼睛闭上。”

瞿思杨垂眼看他,笑了笑,之后翻个身平躺在床上,任由拉查克摆弄。

他感受到对方解开他的衣服,细密的吻落在身上,又感受到他的舌头舔过自己的乳尖,被口腔弄得温热的舌钉推压着可怜的乳头。

瞿思杨被一阵一阵的快感弄得头皮发麻,忍不住睁眼,看到被子隆起的一点,又忍不住掀开被子看他到底在干嘛。

正想低头看一眼,他听到一声松紧腰带弹到皮肉的声响,同时觉得腰上一松,紧接着那处被口腔包裹被舌头舔弄的感觉袭来。

瞿思杨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梁,压制住自己的喘息。

但银制的舌钉和唇钉每次剐蹭过茎身时,那不可忽视和异样超常的快感又令他战栗。

他支起腿,把拉查克完全的圈在自己腿间,手情不自禁地往下摸,揉着他的头发,动作亲昵像爱抚自己的爱人。

没等他射精,拉查克就退出去,含住他的手指。

把手指润湿后,拉查克又贴着他的胸口说,“帮我扩张。”

瞿思杨低笑一声,扣住他的腰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铂金色的铝制袋子。

他俯身在拉查克耳边说:“没摸到吗。”

因为酒精缘故,拉查克肩膀脖子都红了一点,细看能看见成片的红点,红到快要渗血一样。

“没摸到,”拉查克支支吾吾地说,“什么时候拿的。”

“在离开那个房间之后。”

瞿思杨低头吻他,插进去两根手指,按揉着柔软的壁肉。

“好烫,”瞿思杨嘴唇贴着他的肩膀,“身上也这么烫…又喝酒了。”

“一小瓶。”拉查克搂着他的脖子,眼神被酒精和情欲弄得愈发迷离。

“小骗子。”瞿思杨咬了一下他肩膀上的肉。

“嗯……嗯,没骗你。”拉查克哼哼唧唧地说,模样有些诱人。

瞿思杨看了眼他泛红的脸,感受到穴口已经微张,便也不再等,戴好套直接全根没入。

一如之前几次,进到一半,拉查克就开始眉头紧锁,嘴像缺氧一样忍不住张着。

瞿思杨再次看他一眼,随后不等他舒缓,直接顶进去。

拉查克搂着他脖子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同时身体也忍不住弓起,表情似乎痛苦。

察觉到不对,瞿思杨动作也轻缓了,伏在他耳边问:“不舒服?”

拉查克咬着牙艰难道:“骨,骨头痛。”

“我…我的病又犯了。”

拉查克曲着的指关节又重新展开,从他身上滑下来,握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继续。”

知道他犯病后,瞿思杨动作缓了不少,即使这样,身下人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痛苦样子,同时他身上的汗越来越多,瞿思杨掐着他腰和腿弯的手都差点握不住。

他擦了擦拉查克额头上的汗,爱怜地说:“要吃药吗?”

拉查克摇了摇头,头发被汗浸湿凌乱地粘在脸上,被灯照着,脸色苍白,看起来像被人凌虐过。

“做完再吃药……唔…让我在上位,”拉查克摸了摸他的脸,声如细蚊,“我想趴在你身上。”

瞿思杨当然不会拒绝,立即换了体位,还没躺下,拉查克就已经瘫软地窝在他的怀里。

“人形沙发……”拉查克呢喃着,“好舒服。”

瞿思杨无奈的笑了笑,轻柔地搂着他,“还痛吗?”

“痛……”拉查克抬头看他,“躺好。”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拉查克动了动眼皮,犯肿的眼睛勉强睁开。

头痛欲裂。疼痛从太阳穴一直蔓延到脑中央,像被电锯锯开一样。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眼熟的环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睡到这个房间来了。

正要起身,全身的酸楚传来,他掀开被子看了眼,身上留痕不多,应该是昨晚病犯了。

他靠坐在床头,试图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才开始,瞿思杨就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羹汤放在床头,看着他说:“今天去趟医院,最近可能不回来。”

拉查克机械地转头和他对视,“我昨天有没有表现得很奇怪,说很奇怪的话?”

瞿思杨眼神微变,扬起唇角:“没有。”

“早点喝,不然冷了。”瞿思杨关门出去。

拉查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想到一些画面。

但四周环境幽暗,他也不知道是在哪。

他瞥了床头柜的羹汤一眼,没心情喝。

昨天和瞿思杨出去,本来想灌醉他,结果自己喝醉了,什么话也没套出来。

还可能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拉查克揉了一下太阳穴,低头骂道:“……fuck…”

心里不放心,又不自觉转头看眼那碗羹汤。毕竟是他做的,多少还是吃一点。

拉查克把抽屉里的奥施康定掏出来生吞两颗,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羹汤已经半冷。

他用瓷勺搅了搅,坐在床边一声不吭把它全喝了。

心里依旧在回想昨晚零星的画面和对话。

“我已经让他们把监控关了。”

“……”

“不是酒还可以是你啊。”

“我在乎你。”

我在乎你。

拉查克握着碗的手逐渐用力,指关节也不断泛白,指腹摩擦碗的声响越来越小。

医院昨晚打电话来,说可以给瞿庭安排出院,让他过来签个字。

瞿思杨到医院时,走廊上站着一位黑发大波浪,穿着干练的女人。

她就站在病房门口,好像特意在等瞿思杨。

黑发大波浪遮住她的脸,瞿思杨一开始没有认出,问了声:“你是?”

安娜瑞尔笑着转身看他,目光柔和,温声道:“不认得我了?”

瞿思杨眼里闪过惊喜:“妈。”

安娜往病房里看一眼,眼神不屑:“和你爸聊完,去医院外面的咖啡厅找我。”

话音刚落,安娜踩着红底高跟鞋离开,清脆的走路声响穿进瞿思杨耳朵里。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瞿思杨推开病房门进去,看到瞿庭鼻子上贴着纱布,心里觉得搞笑,“我把你鼻子打断了?”

瞿庭“嗯”一声,盯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准备好接手公司吧。”

瞿思杨:“……”

“你说什么?”瞿思杨朝他走进,质问:“你现在就让我接手公司?”

瞿庭微笑说:“我准备退休了,记得把公司管理好。”

“我才大二。”瞿思杨蹙眉笑着说,“你是想用公司来关住我吧。”

“真聪明。”瞿庭拍了拍他的宽肩,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后惊讶了一瞬,“谈恋爱了,感情很好啊。”

瞿思杨嫌恶地和他拉开距离,轻笑:“感情再好也比不上您和赫梅拉姑姑。”

他最后看了瞿庭一眼,“过几天我会去总部一趟。在我没接管公司之前,你继续在医院待着吧。”

“你都办好出院手续了。”瞿庭说。

瞿思杨故作惊讶:“哦,好像办好了。”

他在瞿庭的震怒下离开了医院,去了和安娜约定好的那家餐厅。

刚坐下,安娜就看着他说:“很久没见面了,但你和我心里的样子还挺相似。”

她侧头看了眼,视线瞥到他脖子上的痕迹,低头一笑。

“12年没见了。”瞿思杨坐在她对面,看了眼桌上的咖啡。

“瞿庭是你打的?”安娜问。

“嗯。”

“打的很好,你应该直接把他打到瘫痪。”安娜微笑着,眼里透着恨意。

“有喜欢的人了?”安娜问。

瞿思杨看了眼窗外,手指挑了一下银勺,“没有。”

安娜神色渐冷:“你和你父亲一样了。”

“那不是喜欢。”瞿思杨闷闷不乐道,“我能感受到。”

安娜喝了口咖啡,深吸一口气,表情略显凝重地问:“是男的对吗?”

瞿思杨看向她,眼里疑惑但又有被拆穿的无措,“你知道……”

安娜给他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六年前我再婚了,对方是位很完美善良的女人。”

“我和你都有潜在的同性恋基因。”安娜笑了下,把手收回去,“你是因为对方是同性所以才不确定自己的爱吗?”

瞿思杨摇了摇头,盯着某处出神:“他很危险,他……随时可能被警察抓捕,我感觉我和他并不能走到最后。”

“哦?”安娜撩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地猜测,“是罪犯?杀过人?贩过毒?还是……”

“都有。”瞿思杨抬头看她,“你说的这些他似乎都做过。”

安娜表情微怔,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宽慰道:“我的儿子……你,你很爱他吗?”

“不,当然不。”瞿思杨看了眼她,但在看到那双晶蓝的眼睛后,他立马心虚地挪开了。

“他有伤害过你吗?”安娜说,“他有对你表现出恶意吗?”

瞿思杨被问的有点烦躁,他忍不住搅了搅咖啡:“没有,都没有。”

“那就和他在一起。”安娜看他。

瞿思杨扯出个笑容,“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和他在一起,”安娜语气淡定,“又怎样?”

“他没有害你的心思,你又喜欢他,你脖子上的痕迹也是他留下来的吧,”安娜捂嘴笑了笑,“看得出他也爱你,那就在一起,在警察没有逮捕他之前,和他在一起。”

瞿思杨捂了下脖子,“那是他喝醉了。”

“哦——喝醉了,”安娜笑得更深,“喝醉的时候最容易真情泛滥。”

“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安娜按着他的手,“你在自己的世界里走到了最顶端,你没必要去找一个和你完全相似的人,和名媛千金,和富家公子在一起,并不适合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身体里有瞿庭和我的基因。我们从来不追求安逸,你也是,不要过自己不想要的生活,但在玩火之前,记得保护好自己。”

瞿思杨注视着她,瞳仁里却倒映出年轻时的安娜,张扬自信。

“你变了好多,妈妈。”瞿思杨反握住她,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才是,”安娜抽气,鼻头泛红,“你已经长大了,过好自己的生活,结婚的时候记得邀请我。”

“结婚?不,不,”瞿思杨神情变得不自然,手也慢慢抽回,“为什么要结婚,和谁?结婚然后离婚吗?像你和瞿庭,我才不要。”

“好,好,”安娜拨弄着头发,“不结婚很好……她快来了,你要见见吗?”

“不用了,”瞿思杨起身,“我先走了。”

出咖啡厅门时,一个拿着蓝色绒面手拿包,身着青色长裙笑容明朗的女人迎面走来,见到他时视线微不可查地停留了一瞬。

瞿思杨和她对视了一秒,视线很快又挪过去。

他去了别墅一趟,之前有人来打扫过,把沙发套和一些家具都换了。

瞿思杨又检查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什么恶心的污渍了。

他会把瞿庭安排在这边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每天只有菲佣来定时打扫卫生。

既然他想退休,瞿思杨就让他后半生过得安逸一点,但同时也会孤独。

瞿思杨低头看了眼手机,之前预约的医生到现在还没排到,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屏幕呢喃:“想见你还真是难。”

手指一划,界面又跳转回去,看着置顶的那个聊天,瞿思杨犹豫着要不要点进去。

同样,拉查克也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他去了昨天的那家酒吧,那间监控室,他靠在门框上,语调懒洋洋的,“昨天是谁值班的?”

那个工作人员木木地转过来,指了一下自己。

拉查克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手撑着脸看着他问:“你昨天看着我自慰的?”

工作人员:“……”

“没有,绝对没有。”工作人员说话声都在颤抖。

拉查克忍着恶心,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滑到他胸口:“别怕,我不杀你,实话实说就行。”

工作人员身体绷直,动都不敢动,生怕稍一说错话就被他杀了。

“我砸了监控之后,后面是不是有一个男人找过你,长得很高,很帅,黑色眼睛……”拉查克想再描述一点,但看到那人沉思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说这么点就够了。

“嗯,是来找过我,”工作人员捂着胸口,一脸防备,“你要问他的事吗。”

“对,把他和你在一起发生的事全都告诉我。”

听完,拉查克眼神变得可怖。

调监控是怕他发疯吗。

瞿思杨,你的掌控欲还挺强。

走时,他还是打了那工作人员一拳,骂道:“你他妈敢看着我自慰,真是活腻了。”

他用那人的工作服擦了擦自己受伤的血,然后吹了一下凸起的被蹭的火辣的关节。

拉查克站在路口,看了眼远处楼顶,随后对那个方向竖了个中指,口型是:“shoot。”

站在原地等了三秒,对面狙击手没有开枪,拉查克嘲讽地笑了笑,他知道狙击手的高倍镜能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也知道他能否开枪是由上级传达的。

既然不急着要他的命,拉查克就放心地坐在路边抽烟,难得的看了眼手机。

他该和瞿思杨谈谈。

他实在是不想让瞿思杨误会,误会自己已经离不开他,误会自己在乎他,误会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拉查克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他确实该找个时机谈谈。

最好是当面谈谈。

他关了手机,有些话是隔着屏幕无法说清的。

一周后,瞿思杨才回来。还没上楼找拉查克,那人就已经靠在楼梯扶手上看他,手里掐着根没有点燃的烟。

“想我了吗?”拉查克浅笑着看他,把烟捏在手指尖看了看,最后问他:“想抽烟吗?”

瞿思杨站在楼下,抬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他无法看清拉查克的眼神,只能看清他高瘦的身形,和倚靠在扶手上时漫不经心的姿态。

“当然想了,”瞿思杨和他对视,“你呢,不打算下来迎接我吗?”

拉查克嘴角上扬,摊开手从楼梯上下来,抱住他:“事情都处理完了?”

瞿思杨搂着他,思忖了会:“嗯,算处理完了。”

“好,”拉查克后退一步,手指从他的衬衫领口伸进去,勾着他的衣服,目光轻佻地把他往自己这边拉,“我们去喝酒吧,上一次你灌醉我,这笔账还没算呢。”

瞿思杨握着他的手腕,又捏了捏他的鼻尖,温声道:“小酒鬼,上周才喝醉,今天就又想去了。”

拉查克莞尔一笑,微微点头,手指却不安分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不去喝酒还能干嘛。”

瞿思杨低头看他的动作,眼见扣子快解到腰腹那,但抬眼看到拉查克锁骨那的淤紫,立马拦住,“好,去喝酒。”

“那你把衣服穿好,”拉查克手背在身后,倾身在他耳边说,“我可不想你这样出门。”

他转头看了瞿思杨一眼,“需要我帮你吗?”

“当然,”瞿思杨不满地睨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把他拽到沙发那,“扣上。”

拉查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随后乖乖帮他扣上扣子,一颗一颗地慢慢扣上,手指总是故意隔着缝隙碰到他的肌肤。

他特意没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看着对方微微显露的锁骨,拉查克突然凑近吻了一下,把脸贴着他的肩膀说,“瞿思杨,我想看你穿西装,穿全套,戴领针,系领带……”

手挪到他身侧,渐渐和他十指紧扣。

“那你要慢慢等了,”瞿思杨手指托着他的下巴,语气失落,“我不喜欢穿西装。”

拉查克挑眉,闭着眼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我还是在做春梦的时候幻想一下吧。”

“不会让我一直等着吧,”拉查克不信地看着他,“你真的会让我一直等吗,我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你穿上西装的样子。”

瞿思杨按揉了一下鼻梁侧边,似笑非笑,“那么想看,可能这几天会穿。就是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期不期待了。”

拉查克手搭上他的肩膀,和他额头相抵:“在你没穿上之前,我会一直期待的。”

想再近一点,拉查克忽然想起来什么,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道,“走吧。”

他们去了比先前那家更嗨场子更热的酒吧,才一进去就扑面而来的混合酒精味,浓到像是要把人醺醉。

拉查克往里走,瞿思杨犹豫地拉住他的手臂,“要不换一家。”

“不换,就这家。”拉查克反拉住他,把他往里边带。

坐进卡座,他按着瞿思杨的肩,一个膝盖跪在他腿间俯身说:“我去吧台点酒,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你。”

说完他奖励地在瞿思杨唇角亲了一下。

看着他没入人群的单薄身影,瞿思杨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扑克玩了起来。

他过于正经,禁欲的外表,玩牌的行为都与酒吧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在拉查克回来之前确实没人靠近他,但偷看他想要凑近搭讪的却不少。

拉查克过去时,手里拿着两瓶酒,一手一瓶,转身看着那群偷瞄瞿思杨的人,抽出中指对着他们,得意地嘴里说着:“heise”

说完他笑了,皱着鼻子,眼睛一大一小地张着,笑得很欠揍。

瞿思杨看到他过来,手撑在桌上托着脸,上下打量他:“去那么久?点了多少?”

“不多,和上次一样。”拉查克坐在他旁边,手指摸着他的脸颊,“他们在看你诶。”

瞿思杨挑眉,手里捏着一张黑桃k,漫不经心道:“生气了?”

拉查克失笑,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我?我怎么可能生气?就因为他们看你?想多了。”

瞿思杨把牌放回去,修长的手指剐蹭了一下单薄纸牌的侧边,粉白的指腹被如刀锋一样的纸牌压得凹陷,瞿思杨盯着凹陷那处,勾起唇角,头偏着,下颚线轮廓清晰可见。

“原来是我想多了。”瞿思杨把牌放回桌上,倒了杯酒先喝,“这次是要灌醉我对吗?”

拉查克正盯着他的手发呆,听到他这么一问,赶紧回应:“对,这次要灌醉你。”

他倾身靠在瞿思杨身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过去,勾着他的下巴,让他把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你想让我喂你吗?”

拉查克手指按着自己的下唇。

瞿思杨先是抬了一下头,后又转头,让他手指远离自己的下巴,淡定地说:“不用。”

看他这幅正经的样子,拉查克拍手大笑,靠在墙上说:“现在就喝吧,剩下的酒待会儿就会送过来。”

拉查克也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在瞿思杨倒完酒后,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趁他要贴着嘴倒酒时,拉查克抢先和他碰了杯。

“砰”的一声脆响回荡在瞿思杨耳内。

“喝吧。”拉查克说。

就这么倒一杯碰一下杯再喝,连着喝了几十杯,瞿思杨脸已经有些红晕。

拉查克手肘压在桌上,撑着脸,歪头看他,另一只手抚摸着瞿思杨发烫的脸颊,嘴角露着笑:“喝醉了?”

瞿思杨看他,眼睛明亮,摇摇头:“没有喝醉。”

拉查克笑得更深,扣着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拉查克贴着他的唇,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酒味,这样贴了一会儿,他伸出舌头把瞿思杨有些干的嘴唇舔了舔。

期间瞿思杨一直微睁着眼看他,目光幽暗,在拉查克快要松开他时,他突然认真又孩子气地说了句:“还要。”

这句不同寻常语气的“还要”让拉查克身心微颤,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他过分英俊的脸问:“还要什么?”

瞿思杨此刻醉醺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刚刚那个感觉很舒服,他还要。

“还要你刚刚对我那样。”瞿思杨不由分说地搂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进,然后撑着眼皮,把眼睛睁的又大又无辜,一脸单纯道:“还要。”

拉查克被他一脸正经求要的样子弄得不好意思,脸都通红了,视线胡乱瞥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突然笑了,心想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喝醉的心智还未成熟的少年撩到。

他无语地笑了一下,随后把瞿思杨压在卡座靠背上,单膝跪在他腿间,勾着他的下巴浅吻他。

他先亲的唇角,又慢慢挪到下唇,舌尖试探地舔过,而后又移到上唇,舌尖按压着微凸的唇珠,最后直接探进他微张的唇隙里勾着他的舌头和他湿吻。

在这种酒吧,接吻是很常见的。

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酒吧的人是不会过来阻拦的。

拉查克感受到瞿思杨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后腰,并且娴熟地挑逗着他后腰的敏感处,这么撩拨几下,拉查克腿就发软,忍不住倒进他怀里。

耳尖通红,忍不住腹诽,都喝醉了还这么坏。

察觉到异常,瞿思杨松开他,笑眯眯且一脸单纯地看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指腹按着拉查克的唇,又轻缓地抹过:“好多水,好红,像草莓,像樱桃……真的好红。”

每呢喃一句,拉查克就觉得自己心里像有小猫爪子在挠一样,很痒。

拉查克抿了抿嘴,起身坐回去,表情也变得冷淡。

“怎么了?”瞿思杨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生气了吗?”

拉查克看他一眼,轻笑,手摸着他的脸,“没生气,怎么喝醉了问题这么多。”

瞿思杨起身,转头看他,认真道:“我没喝醉。”

拉查克挑眉,忍住笑意,顺了顺他的头发,“嗯嗯嗯,没醉。”

桌上瞿思杨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个陌生来电,瞿思杨没有接,拉查克问:“怎么不接电话?”

瞿思杨关了手机,“没备注,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不接。”

半分钟后,那个电话又打过来,这一次拉查克在瞿思杨挂断之前接通电话。

“喂,我是瞿思杨的朋友,你是哪位?”

“您好,麻烦您转告瞿思杨先生,他上个月预约的骨科医生在这周五有时间,让他早上九点到医院。”

这句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拉查克看了眼一旁盯着自己看的瞿思杨,他把手机拿在手里,问他:“你生病了?”

瞿思杨摇摇头,“没病。”

“那你约医生干嘛?”拉查克坐在他旁边,脸色凝重,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看:“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算了,瞒着就瞒着,”拉查克扯了下嘴角,“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决裂。”

他点开瞿思杨的手机相册,里面有几张小图让他幻视自己,点开一看,发现真的是自己。

有几张裸照,还有纹身照,还有他被打的照片。

“你好变态,”拉查克转头看他,“存了我那么多裸照。”

他关了手机,甩了甩瞿思杨的手,“存我受伤的照片干嘛?想拿来威胁我?”

瞿思杨轻轻“嗯”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瞿思杨眼尾发红,看起来有点好欺负,拉查克手掌托着他的下巴,拇指拂过他的眼尾,轻声说:“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瞿思杨抿着嘴,沉默着。

片刻后,他把头低下去,埋在拉查克温热的颈窝里,头摇了摇,蓬松柔软的头发蹭得拉查克很痒但很舒服。

拉查克被他紧紧抱着,空出来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也搂着他。

“你像个小孩,”拉查克手指顺着他的后颈摸到他有些有些凸起的脊梁骨,“想要什么就来要,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丢下。”

大概十分钟后,瞿思杨突然一动不动了,拉查克问了声:“瞿思杨?你晕过去了?”

瞿思杨没有说话,但依旧靠在他怀里。

拉查克扶着他,看着他紧闭的眼睛,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想他应该是睡着了,便让他躺的舒服点。

看着他恬静的睡颜,拉查克突然拿起手机,靠在他肩上,把俩人靠在一起的画面拍下来。

酒吧暗,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身上和脸上,让照片里的人看起来有种双双颓靡堕落的感觉。

加上拉查克总是充斥着欲望的浅绿色双眼,和瞿思杨微敞的领口,以及裸露皮肤上被幽暗灯光照的看不清但又能看出是什么的痕迹。

拉查克仔细看了眼这张照片,不甚满意,正想删掉,又觉得还是应该留下。

他看着瞿思杨的唇,而后欺身吻上,闭着眼。

又这样拍了几张,拉查克看着俩人的接吻照,终于满意。

“那你就永远记住我吧。”拉查克将自己的耳钉取下放在他手掌心,又把他的手掌合上。

在离开这之前,他让服务员把瞿思杨带到楼上包厢,并且他叮嘱,不要告诉瞿思杨他去了哪里。

醒时身边空无一人,瞿思杨木讷地抬手挡了挡光。

他头有点痛,勉强能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但画面也只停留在自己喝醉的前一秒——他和拉查克对视。

后面发生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到包厢,以及拉查克去了哪里。

下楼时,他问了酒保拉查克的去向,酒保眼神飘忽,含糊地回了句。

小费被他用高脚杯压着,从莹黄的酒水看很模糊,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瞿思杨看了眼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段电话录音。

点开那段录音,是一个很熟悉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瞿先生,电话不是您本人接的,请问您接电话的那个朋友有将预约成功的事告诉您吗?收到请留言。”

瞿思杨混沌地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闪烁的红灯,耳边微弱的耳鸣,汽笛声和路人嘈杂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让他头颅要裂开一样的难受。

他转了个方向,走上了街道,左边涂着蓝色油漆的墙很鲜艳,但忧郁沉闷的色调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电话是拉查克接的,他知道。

他预约的是拉查克的主治医生,他很担心他会知道。

“什么时候。”瞿思杨最后还是打电话过去,他边走边说,“你和我那个朋友说了些什么?”

“这周五的预约,瞿总千万不要忘记,”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清亮,听起来像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我没有和您的朋友多说,您不必担心,另外,我想请问您,原来的那栋别墅您确定不住了对吗,还有在新港滩的别墅是已经买下准备入住?”

越听记忆就越清晰,瞿思杨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是瞿庭的特助,卡维尔。

“嗯,是这样。”瞿思杨深吸一口气,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梳弄。

“我已经安排人布置家具了,您的行李也会尽快拿过来,大概三天后可以正式入住。”

瞿思杨:“多谢。”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不客气,瞿总有空记得来公司看看。”

瞿思杨淡淡地“嗯”一声,挂了电话。

他回了家,瞿庭还在医院,家里空空荡荡的,他只好自己煮了点醒酒茶。

冰箱里还有新鲜的牛奶,面包和燕麦,瞿思杨煎了鸡蛋和培根,觉得单调,又去便利店买了一点蔬菜,简单做了个三明治,又倒了杯冰牛奶喝。

他就在厨房吃,靠在干燥的台子上,手里捏着三明治,蛋黄酱从土司边缘挤出来一点,沾到了他手上,瞿思杨低头看了一眼,拿纸擦干净了。

他提不起精神,吃过饭也这样,原先以为是饿得没精打采,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他像被挖空了意识,只剩下一具见底的躯壳。

随便一碰就可以变得粉碎。

把手洗干净后,瞿思杨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透明柜子里摆的各种奖章和奖杯,以及下面抽屉里一摞一摞的荣誉证书,他本该对这些感到满足,但现在他根本不想看见这些虚空的荣誉。

今天周四,明天他就可以向那个医生问清楚一些事,想到这,瞿思杨难得的笑了。

这一晚他果然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八点医院开门,他的车就已经停在医院门口。

等了一会儿,等到九点半,等到他差不多来医院坐在诊室了,瞿思杨才进去。

他驾轻就熟地找到德谟克的诊室,看着门外的工作牌,他一把推开门。

“什么问题。”德谟克看着电脑,头也不抬,但在界面刷新到病人信息的时候,那张照片让他心里震悚。

“德谟克医生,你还真是不好预约。”瞿思杨坐到椅子上,面容舒缓,看起来很放松,不似医生那样有点紧绷。

瞿思杨偷偷观察着他,看到他一副惊讶又严肃紧张的样子,瞿思杨高兴极了。

“很抱歉占用了资源,”瞿思杨点了点桌面,“我来是想问拉查克的事。”

他紧盯着医生,表情也瞬间严肃,“他有哪些病,麻烦你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我。”

听到他这句话,德谟克忽然释怀地笑了,“你来是为了他啊。”

“他生了很多病,骨痛是长期服用催情药导致的,他还有焦虑症和躁郁症,哦,对了,他的身体很敏感虚弱,药物的副作用在他身上会放大至少三倍,所以他需要吃更多的药来压那些副作用。”

德谟克一口气说完,随后上下看他一眼,“你还想问什么?”

“他为什么会生这些病?”瞿思杨面无表情地问。

德谟克眼底闪过惊讶,莞尔一笑:“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没有。”瞿思杨说。

德谟克点了点头,“也对,他那么爱你,如果把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告诉你,你肯定会崩溃,然后抛弃他,厌恶他。”

瞿思杨神情冰冷,对他说的那些话充耳不闻:“情绪发泄完了吗?”

“发泄完了是不是该和我说说他的事了。”

德谟克转着笔,压下心头的怨和怒:“他以前是性奴,被很多人玩弄过。”

“他们怎么对他的?”瞿思杨依旧冷静。

“你觉得性奴该被怎样对待,”德谟克嗤笑,“不过就是下药,让他的意识介于清醒和混沌之间,然后折磨他,绑着他,往他身体里塞东西,用刀片割他,用鞭子抽他,用铁链和绳子勒他。”

瞿思杨手指曲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

“有纸吗?”瞿思杨语气依旧淡定。

德谟克把纸递给他,又说:“四年前我被他父亲安排给他,照顾他,给他开药,在他每次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时候给他收拾,治疗。”

“那时候他多大。”瞿思杨问时手禁不住颤抖。

“15。”德谟克深吸一口气,“他那时候只有15岁。”

“他的病有办法治好吗?”瞿思杨这时候声音才颤抖。

“他正在养身体,今年是最后几年,骨痛会比较频繁,但等残留在他体内的催情药排干净,他就和正常人没区别了。”

德谟克拔下笔帽,“所以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些?我还以为你出毛病了。”

瞿思杨摇头,眼神无光。

“拉查克是他本名吗?”瞿思杨问。

德谟克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瞿思杨看了眼手,“没什么。”

医生顿了一顿,“我和你说这些,是想你厌恶拉查。”

他看了眼瞿思杨,“现在看来,我失败了,你好像更在乎他了。”

瞿思杨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椅子往后一挪,起身离开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德谟克用力扯了下嘴角,但怎么也笑不起来,眼里苦涩又失落,看着滚到一旁和笔分离的笔帽,他忽然意外地笑了出来。

“你会得到爱。”

那天从酒吧出来,拉查克就一直疯疯癫癫的,从去到赌场,拿带着毒的针头用力插毒瘾者的手臂,到出赌场,拿着一个小弟的枪对着一棵树连开四枪,最后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个哑枪,还意外地说了句,“真没子弹了。”

到最后,去到别墅后边养狼狗的地方,在这他似乎能闻到克拉德的血肉腥味。

他站在围栏外边,闭着眼呼吸,感受着早就消散的气味。

“你说的对,你怎么说的哪句话都这么正确,”拉查克睁开眼,悠哉地靠着栅栏:“你说我长得漂亮,会有很多人喜欢我,果然,我变成一件精致廉价的商品后,确实有很多人来买我。”

“你还说我命硬,怎么也死不了,拉查克点点头,“确实,我确实命硬,撑过一次又一次折磨,到现在我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没有人能杀死我。”

“你还说过我会是个大人物,”拉查克摇摇头,“存款几亿算不算个大人物呢,在康普顿和墨西哥的毒区,赌区混得风生水起算不算是个大人物呢。”

拉查克继续摇头,兀自说着,“当然不算,不过是个不断胀大的恶性肿瘤罢了。”

“你最后和我说过一句,我永远也不会得到爱,直到头发花白,牙掉光,直到死也不会有人爱我,”拉查克长长的“嗯”一声,哈哈大笑,“你又说对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全部都是你赚钱的工具,我和妈妈让你赚的盆满钵满,让你名声大噪,让你在地下城一夜成名,你怎么一点也不感激我们。”

拉查克掏出枪,对着其中一只狼狗,自言自语,“我觉得我杀你不够狠,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枪响传入林子,鸟群振翅的声响传出。

又连续开了几枪,那五只狼狗全部都被他枪杀了。

拉查克拿着桶,打开栅栏把那几只狼狗放进去,又踢了一脚地上克拉德的头骨,头骨顺势滚了两圈,拉查克笑着看眼,然后也把头骨放进桶里。

他去水池边把头骨洗了洗,又把五只狼狗的皮撕下来,铺在一起,把他们肚子剖开,内脏掏出放进桶里,腥臭很快吸引蚊虫过来,不一会儿拉查克就被嗡嗡声烦的不弄了,把那些没弄好的都一把放进桶里,又把头骨扔进去。

最后去仓库拿了汽油倒进去,点火开烧。

拉查克掏出手机和那个着火的大桶拍了张照,照片中他笑得很开心,收了手机,右手郑重地放在心口,默念:“至此,我的父亲,玛萨莎的丈夫克拉德完全死去,只剩灰烬。”

“再见,祝你在地狱幸福。an。”

天碧蓝,晴空万里,宽阔的草地上一只银色到小腿高的铁桶熊熊燃烧。拉查克迎风离开,走向空无一人的别墅,一直没有回头。

卡维尔去医院接瞿庭回家,到别墅的时候特意给瞿思杨打了个电话。

“他没把你辞退吗?”瞿庭问。

卡维尔摇头,下车帮他打开车门,“他并没有辞退我。”

下了车,瞿庭深吸一口气,正要开门进去,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

安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嘴角噙着笑意:“伤好了?”

瞿庭后退一步,和她隔开距离,他愧对安娜,所以不敢直视她,只能低垂着眼问:“你怎么来这了?”

安娜侧过身,留出点空让他进屋,“我是负责监督你的。”

等他进屋后,安娜将门锁上,将早就准备好的水给他,瞿庭看了眼,毫无防备地喝了。

“里面下药了。”安娜在他喝完的时候说。

瞿庭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她吗,他没有资格怪罪安娜。

“不是毒药,”安娜上楼,“你会睡一觉,至于什么时候醒就看你的能耐了,另外,瞿思杨以后都不会过来了,过几天我会和我的妻子去法国……”

安娜转过头,“别墅里的每个房间和角落都装了监控,别想带奇怪的人回来。”

瞿庭坐在沙发上,靠着抱枕:“你再婚了?”

安娜没有理他,继续说:“我请了保镖公司的人监督你,你的所有行程他们都会向小瞿报备。”

“别再折磨小瞿了。”安娜对他说。

自从接管公司,瞿思杨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时间,每天不是去公司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

复习和学习新课程以及论文只能抽空完成。

他戴着耳机,看着腿上的笔记本,专心致志。

司机偶尔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他,都不敢急刹车,生怕打扰到他。

车停在停车场,瞿思杨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地把电脑放进公文包开车门走了。

到公司,卡维尔一直在一楼大厅等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左耳戴着一只黑色的蓝牙耳机。

看到瞿思杨进来,他立马迎上去把这几天公司的安排告诉他。

瞿思杨认真且耐心地听着,卡维尔说了几分钟,最后问了一句:“股份转让需要召开股东大会,是今天召开还是?”

“今天召开。”瞿思杨表情严肃,“我父亲就你一位特助吗?”

他转头看向卡维尔,那个年轻的美国精英。

“是的,”卡维尔浅笑,“您需要再招特助吗?”

“不用,”瞿思杨思索了两秒,“我父亲都让你做些什么事,除了公司还有哪些?”

卡维尔毫不犹豫,微笑着说:“除了公司的事,瞿总的一些衣食住行安排和商务以及旅游活动也是由我负责的。可以说瞿总每天的行程都要经由我安排和过目。”

电梯停在69层,瞿思杨大步走向办公室,卡维尔跟在他身旁一起进去,边走瞿思杨边问:“他给你开多少年薪?”

“7760万美金,不算上奖金。”

瞿思杨不轻不重地“嗯”一声,把包放好后,转身对上卡维尔有些期待的眼神,他问了句:“你有什么要说的?”

卡维尔低头笑了下,把文件夹里的一张照片抽出递给他,“这是之前您参加比赛,一直潜伏在对面那栋楼等待射杀您的狙击手,叫蒙塞·冈萨雷斯,来自委内瑞拉,雇佣他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是来自墨西哥的一个庞大的毒贩家族——伊撒尔家族,目前确定的雇佣者是罗萨·伊撒尔。”

瞿思杨意外地看他,“你怎么会调查这件事。”

“了解您的经历是我应该做的。”卡维尔说,“您的人生经历还真是不凡,不仅获奖无数,还经历过这种事,另外……”

他又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照片,只有一个背影,但瞿思杨一眼认出是拉查克。

“他和您是什么关系?”卡维尔问,“你们正在交往吗?”

瞿思杨盯着他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秒,“什么时候拍的?”

“那天你们去了酒吧。”卡维尔说,“不要玩火自焚,相信瞿总听说过这句话。”

卡维尔把照片给他,“这个叫拉查克的人是康普顿最大的毒贩,名下拥有多所毒品加工厂,另外,他也是整个美洲身价最高的赌徒,他极其残忍,嗜好杀人和虐人,您知道吗?”

瞿思杨眸光微冷,问:“你想说什么?”

卡维尔握着文件夹的手攥紧又松开,释然一笑:“和谁交往是您的自由,我没有资格过问,您如果后面让我处理有关他的事,我也不会拒绝。但请您不要像您的父亲那样……”

“瞿庭怎么了?”瞿思杨把两张照片放在桌上,背靠着桌角看他,“说来听听,你对瞿庭有哪些意见。”

卡维尔笑容僵了一瞬,摇摇头:“我对瞿总没有意见。”

“有意见就说出来,没关系,对我有意见也可以直接说,”瞿思杨看了眼窗外,“以后可能要已经麻烦你。”

卡维尔侧头看他,瞥见他敞开领口内侧已经变暗变浅的吻痕,“您……成年了吗?”

瞿思杨莫名其妙地看他:“当然成年了。”

卡维尔紧抿着嘴,点点头,“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召开?”

瞿思杨看向办公桌上的钟,时针和分针都指向九,“九点半。”

会议十一点才结束,僵持了很久。

那些股东是不赞成瞿庭把股份转让给年轻,没有任何工作阅历的瞿思杨的。

即使他已经是一个理论天才,但那些保守派笃定他会是一个实践白痴,会带领这个日收入接近一亿美金的公司走向破产。

这一次会议并没有成功,瞿思杨没有得到瞿庭的任何股份。

瞿思杨也不气也不恼,这次会议不成功,那就过段时间再开会,反正那部分股份迟早会到他手里。

“瞿总午餐想好怎么安排了吗?”卡维尔问。

瞿思杨摇头,“没。”

卡维尔将手里的平板给他,“第一家餐厅距离公司15公里,口味值四星,服务值五星。第二家日料店距离公司31公里,口味四星,服务三星。第三家……”

瞿思杨把平板还给他:“去最近的一家。”

“好,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俩人进了电梯,卡维尔按了一层:“我们直接下去。”

瞿思杨刚想说什么,但卡维尔就已经抢先一步说了:“我觉得您不需要再去办公室一趟,您没有带任何文书,如果你需要在吃饭的时候看课,这个平板足够,所以我们可以直接坐车去餐厅。”

“你还挺会安排的。”瞿思杨说,“你也是这么安排我父亲的行程的?”

“您比您父亲的安排简单的多,而且您有自己的规划,我只需要润色即可,但瞿总就不一样了,我需要帮他计划一切,让他同时在六个女人之间游走并且不被发现同时出轨,可真是太难了。”

瞿思杨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抬手挡了挡不太收敛的笑容:“你还要帮他安排这个?”

“嗯,”卡维尔表情正经,“虽然这种事很让我为难,但……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瞿思杨手插口袋,看了眼别处:“那你可以放心,我不滥交。”

“好,我很放心。”卡维尔翻着相册,继续说,“委内瑞拉的那位狙击手已经死了,罗萨,也死了。”

“分别是谁杀的?”瞿思杨皱眉。

他没想到那个幕后指使者也死了。

卡维尔顿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瞿思杨转头问,“没调查出来?”

“不是,都调查出来了。”卡维尔看了眼资料,“狙击手是被罗萨的手下杀害的,而罗萨……似乎是被拉查克杀死的。”

听到那个名字,瞿思杨心底一惊,心想: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最不爱多管闲事吗。

“我知道了,都确定吗?”瞿思杨重重呼出一口气,平复内心的震惊。

“罗萨的真实死因存疑,但拉查克确实害了他,我雇佣的私家侦探跟踪到拉查克去过罗萨的私人别墅,之后又去了伊撒尔家,待了将近四个小时,并且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我猜测……是他在伊撒尔家分尸罗萨,然后又顺便洗了个澡。”卡维尔抿了抿嘴,“一切都只是我和那个侦探的猜测。”

瞿思杨问:“他和罗萨是什么关系?两个人都是毒贩,多少有点利益联系吧?”

卡维尔看了眼瞿思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您不要生气……”

瞿思杨眼神怪异地看他,“怎么了?”

卡维尔说,“他们算是性伴侣关系,并且维持了两年之久,至于拉查克先生喜不喜欢他,这我就不知道了。”

“拉查克先生……他有一段漫长的滥交史,我觉得你在和他做爱之后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卡维尔认真地说,“并且他曾经是……”

“我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不用你提醒。”瞿思杨语气还算正常,但其实他已经有点生气,说不上是因为听到和罗萨的关系,还是那句让他去医院看看。

滥交史……

瞿思杨咀嚼着这几个词,他早该知道的。从第一次见面看到他和别人接吻,第一次和他上床时他表现出的经验丰富和游刃有余……以及在做爱时他知道如何给对方提供情绪,知道如何迎合对方,或者是在前戏的时候说一些暧昧又真实的调情的话……

拉查克的一切行为都表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有着浅薄性经验的人。

但这个词他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受和恶心,他从来讨厌滥交的人,厌恶对感情不忠诚的人,但他又偏偏喜欢和痴迷于拉查克,这个行为与自己本身思想背道而驰的人。

纯情很难做到吗,或者它对一部分人来说特别难做到吗。

瞿思杨上了车,但卡维尔并没有要上车的意思,瞿思杨让司机先别急着走,调下车窗问他,“怎么不上车?”

卡维尔惊讶道:“我不和您一起去吃饭。”

“为什么?你中午有什么安排?”瞿思杨问,“一起去吧,有工作也暂时放一放。”

卡维尔还想拒绝,瞿思杨又说,“路上继续和我说说拉查克的事吧,我发现我对他还不够了解。”

卡维尔欣然一笑:“好,听您的安排。”

坐上车,卡维尔问:“您还想了解他什么?”

瞿思杨偏头看他,“我想知道在我遇见他之后,他还和谁有过性伴侣关系。”

卡维尔抬眉,这真是个火药味和醋味满满的问题。

这必须谨慎思考,组织好语言才能说。

忙了两周总算清闲点,虽然股份转让还没有成功,瞿庭那边同意转让,但公司的老员工迟迟不通过,非要等一个月后再说。

瞿思杨合上日历,距离开学只有十天不到。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手里转着黑色签字笔,看着面前还未放完的网课。

十二点,午餐时间。

瞿思杨本来打算在公司附近吃,但卡维尔突然问了一句,“不去找他吗?”

“你已经很久没去找他了。”卡维尔手里拿着冰咖啡,掌心被水汽捂湿,“去看看他吧。”

瞿思杨觉得不对劲,怀疑卡维尔调查出了什么,他试探地打量卡维尔,后者则一直保持着微笑,对他点了一下头。

“他出什么事了?”瞿思杨已经准备好走,已经把车钥匙拿在手里。

“一周前被加州警察带走了。”卡维尔喝了口咖啡,走到门口那,“早点过去吧。”

瞿思杨关上抽屉,忍不住看了眼手机,难怪他这段时间给拉查克发消息他都不回。

一路闯红灯超速,本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被他压缩到了45分钟,到赌场时,乍一看还没有看出来不对劲。

他找到阿斯顿,问他拉查克在哪,阿斯顿放下手中的一摞筹码,瞥了他一眼。

“被带走了。”

瞿思杨无语,“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阿斯顿嘴角上扬,不屑道:“为什么要和你说?你和大哥关系很好吗?”

自从罗萨被拉查克剥皮,阿斯顿就再也不相信任何说喜欢拉查克的人了。

瞿思杨现在不想耗在这和他解释,他迫切想知道拉查克被关进了哪所监狱。

“你知道他被关在哪所监狱吗?”瞿思杨问。

阿斯顿看他一脸着急,内心有些动容,他转头看了赌场那些人,人多嘴杂,他于是把瞿思杨带到外边说话。

“加州南部的一所监狱,”阿斯顿说,“保释金43亿美金。”

“你要保释他?”阿斯顿抽出根烟,“我大哥走时跟我说,他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

瞿思杨脸色凝重,“我会帮他交保释金,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不用了,”阿斯顿说,“有这点钱花在自己身上吧。”

瞿思杨靠在墙上,扫了他一眼:“你不想让他出来?”

“当然想。”阿斯顿没有犹豫。

他比谁都希望拉查克被释放。

但他更清楚的知道拉查克不希望欠瞿思杨人情。

“你手上有多少钱?”瞿思杨问。

“还差13亿。”

瞿思杨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拍拍他的肩,“够了,走吧。”

监狱阴冷,虽然人多阳气重,但该冷的地方即使用火烤也还是冷的。

拉查克右手蹭伤,皮肉被蹭掉了一层,被他打的那个黑人已经在抢救了。

监狱的护士帮他包扎,因为畏惧,涂抹碘伏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眼前这个人来监狱一周已经打了七八个人了,被送进来包扎伤口数十次。

“呃……上一次的伤口撕裂了,我再帮你包扎一下。”护士手忙脚乱地帮他拆手臂上的绷带,抹药,绑绷带。

拉查克手撑在后面,无神地看着护士身后的人体图。

“好了好了。”护士深吸一口气,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你可以走了。”

拉查克扣上衣服扣子,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路过药柜时顺手拿了一瓶止痛药。

他倒出一颗放进嘴里,干咽下去。

白色的药片在喉咙里卡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被他咽下,苦味瞬间在喉头溢开。

到饭点,他去食堂吃饭,看着那些像泔水一样的饭,他差点没吐出来。

嘴角抽了抽,拿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贝果和牛奶走了。

刚坐下没多久,之前来找他挑事的黑帮就如同狗一样跟过来了,坐在他旁边,眼神恶臭地看着他。

拉查克被他们包围着,暂时没有办法脱身,其他囚犯都朝这边看过来,议论纷纷,像在看戏一样。

“那是加州发生性侵案最多的一所监狱,”卡维尔在电话那头说着,他坐在副驾驶,平板快速翻着资料,“这所监狱里有三四个小团体,监狱霸凌和群殴是极其常见的。你们现在到哪了?”

“还在路上。”瞿思杨语气镇定地回他,但内心早就如同火煎一样难熬。

“我快到了,我会在门口等你们。”卡维尔抬头看了眼眼前不断清晰的监狱大楼。

挂断电话,瞿思杨忍不住问:“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他?”

阿斯顿一脸无所谓:“没什么可担心的,大哥肯定不会被打。”

瞿思杨对他翻了个白眼,“你那么笃定,拉查看着又不像很能打的。”

阿斯顿笑了两声:“你怎么那么担心我大哥,比我还担心,明明你们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阿斯顿倾身神神叨叨地问:“你该不会爱上我大哥了吧。”

前方红灯,瞿思杨紧急刹车,然后转头直视着他说:“对,我爱上他了,如何?”

阿斯顿眨了眨眼,靠回去,“那你挺惨,上一个爱上他的人已经被他剥皮做成稻草人了。”

瞿思杨嘴角抽了抽,“你知道拉查为什么要杀他吗?”

阿斯顿看向窗外,吊儿郎当地说:“你亲口问我大哥吧,他可能会告诉你。”

卡维尔还在调查拉查克入狱的原因,没注意到前方来了一辆车,最后还是司机告诉他的。

“诶,我说,你助理怎么也跟过来了?”阿斯顿眼睛微眯,看着对面那辆比亚迪。

“这也是他一部分工作。”瞿思杨先进去交保释金,“在外面等着。”

卡维尔在瞿思杨要走之前从车上下来,扶了一下眼镜,喊住他:“瞿总,您确定要保释他?”

瞿思杨点头,径直走进去。

卡维尔无奈地摇头,注视着瞿思杨的背影。

“诶,你。”阿斯顿从他下车开始就一直在打量他,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还挺带劲的,一副刻薄精英脸,光一个眼神就能把你骂的说不出话。

“你是瞿思杨的助理?”阿斯顿好整以暇地看他。

“嗯,”卡维尔侧过身,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不算是不善,但打量审视的意味过于明显,让被看的人莫名不爽。在看到他手臂上的十字架纹身时卡维尔挑了一下眉,“我知道你是谁,不用介绍了。”

阿斯顿掩藏着笑意,指了一下问:“哦,你调查过我。”

卡维尔解释道:“不是刻意调查你,只是你和拉查克有一些关系,我会留心一点。”

“别误会。”卡维尔又添了这么一句。

俩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段时间阿斯顿总是不安分地偷看他,眼神让卡维尔有些不安和不自在。

“出来了。”卡维尔看到瞿思杨一个人从监狱里出来,身后没有跟其他人。

瞿思杨抓了一下头发,路过他俩身旁时说:“他待会儿出来。”

卡维尔看着他走到车的另一边,一副惆怅的模样,背影也显得孤寂黯淡,他忙跟过去按着他的肩问:“出什么事了?”

瞿思杨看他,低声说:“他被打伤了,监狱长说他精神好像出问题了,每次看到他,他都是缩在角落然后被人挑衅,有时候监狱长去的及时能拦住,去的不凑巧就拦不住。”

说到最后瞿思杨已经声如细蚊,甚至有些哽咽。

卡维尔没有安慰他,他知道在一个人情绪低落时安慰,会让对方瞬间哭出来,他只是安静地离开。

等了十分钟左右,拉查克才被警察带出来,被拽着胳膊,很被动地往前走。

他手臂上和手上还缠着绷带,头发凌乱,脸上有淤青,看起来很颓废。

“大……大哥?”阿斯顿上前扶着他,走出几步后,拉查克眼睛逐渐回了神

“你也过来了?”他微微抬头,看到背对着他的瞿思杨,顿时把视线偏到另一边。

“上车吧,”瞿思杨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转身说,“坐副驾驶。”

拉查克笑着打开车门,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卡维尔对阿斯顿说:“你和我坐一辆车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阿斯顿挑眉:“好啊。”

两辆车内皆是一片死寂。

瞿思杨没有发动车子,只目视前方,看着眼前空旷荒芜的草地。

“保释金是多少?”拉查克侧过身看他,“我回去转给你。”

瞿思杨看到他脸上的伤,忍不住伸手抚摸,但被拉查克躲过去了,他把脸偏向另一边,看起来像是很反感他的触碰。

“多少钱?”拉查克又问了一声。

瞿思杨没有回他,而是解了安全带,俯身去吻他,

在快要吻上去的时候,拉查克后缩了一点,低头说:“我才吐过血,没漱口,嘴里有股血腥味,别和我接吻。”

瞿思杨蹭了蹭他的鼻尖,低声问:“为什么会吐血?”

拉查克刚要开口解释,嘴才张开,就被瞿思杨堵住。

瞿思杨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搂着他的腰,不断加深这个吻。他确实感受到一股血味,但他并不觉得恶心。

最后是拉查克推开他,唇上还沾着瞿思杨的唾液,他抬手抹了一下,反常地偏过头说:“开车吧。”

“你以前不会这样。”瞿思杨深深看他一眼。

“保释金是多少?”拉查克又问了一遍。

“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瞿思杨反问。

“你想和我车震吗?”拉查克突然转头,嘴角噙着笑意,“在警察局外面。”

“你,想,吗。”

瞿思杨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了眼车窗外的大门,又看了眼拉查克,“我当然想,但绝对不是在这。”

拉查克苦笑一下,重重地靠回去,看着他把车开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区。

“去哪,我想回自己家。”拉查克说。

他把手搭在瞿思杨腿上,难得示软地张了张手。

瞿思杨低头看一眼,空出右手来和他十指紧扣,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指甲。

“上了我的车,当然是回我家。”瞿思杨吻了一下他的食指指关节,“很快就到了。”

“你还没告诉我保释金是多少,”拉查克问,“告诉我吧,我好吧人情还上。”

“我垫了13亿。”瞿思杨说。

“好,”拉查克把手抽出来,“去银行吧,我先转给你一点,每日转账有限制,我可能要拖欠一段时间。”

“我可以不要你还,”瞿思杨已经把车开进人烟稀少的郊区,车速减慢,“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拉查克抹了一下脸,一直摇头:“我还是还你钱。不用担心,我还得起。”

瞿思杨把车停下,四周没有一栋房子,路边没有任何人,只有泛着涟漪湖泊。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需要你还那13亿,我只需要你留在我身边。”瞿思杨语气平静。

拉查克捂了一下脸,有点崩溃的说:“那你难道不明白我需要你离开我!”

“我们需要谈谈。”瞿思杨把车子熄火,解了安全带看他。

拉查克平复一下呼吸,问:“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们的思想截然不同,我们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瞿思杨回味着他这句话,觉得心累,抬手抵着额头,思索着该如何回他。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无话可谈?”瞿思杨问,“我们完全不了解彼此,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只要给对方机会。”

拉查克点头笑笑:“你想了解我,直接去色情网站搜我就好,浏览量和点赞估计挺高,哦,对了,关键词是男童哦,幼童专区,特供向。”

他试着推开车门,但发现根本没用,正打算放弃,腰上忽然一紧,直接被瞿思杨搂住,堵上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衣服里圈进来一只手,不安分地抚摸他,拉查克忍不住肩膀微耸,身体颤栗。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搂着瞿思杨的脖子,回吻他。

在衣服快要解开的时候,拉查克声线颤抖:“我受伤了,真爱我的话就不要在车里和我做。”

说完他浅吻了一下瞿思杨的唇角,“扫你兴了。”

瞿思杨松开他,揉了揉他受伤的那条胳膊:“没扫兴,我本来也不打算和你在车里做。”

“那你把车停在这?”拉查克朝外面看了一眼。

“车没油了,”瞿思杨打开车门,“停在这是觉得这边风景不错,下去走走。”

他走到另一边为他打开车门,对他伸出手,“出来散散心。”

拉查克扶着车门出来,手指动了动,伤口不是那么疼了。

他和瞿思杨并肩走着,离车渐远。

“我们该怎么回去。”拉查克回头看一眼。

“卡维尔会来接我们,”瞿思杨说,“不用担心。”

“你的助理还挺敬业。”

刚刚接吻时压到鼻梁了,鼻梁侧边有淤紫,现在还隐隐作痛,他抬手揉了一下,被瞿思杨发现了。

“很痛?”瞿思杨看着那处拇指大的青紫色痕迹,温声问,“刚刚接吻的时候怎么不说,压疼了?”

“嗯,是有点疼,”拉查克把脸往他掌心靠了靠,不由自主地亲昵他,眼神也变了,快要和从前一样,“下次轻一点。”

他们走向湖泊,湖泊对面有几栋小洋房,喷了暖色油漆,小洋房旁边是像菜园一样的被圈起来的地。

“鸭子……”拉查克指了一下,“游得好慢。”

瞿思杨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几只小黄鸭。

拉查克往左边走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盘腿坐在湖边,瞿思杨一开始没走过去,他忍不住朝他看一眼。

“不过来吗?”

问完,拉查克就把头转过去,自言自语说:“不过来也行,反正我们迟早……”

“在和自己说什么呢,”瞿思杨坐到他旁边,和他膝盖相抵,手搭在腿间,微笑道,“我听见了,你是想说我们迟早会分开对吗?”

没等拉查克回复,他就继续说:“还有八天我就要开学了,我们见面的次数不会很多。”

“我都忘了你是学生了。”拉查克挑眉,“你们纯情小男孩的喜欢还挺持久。”

瞿思杨:“……”

“什么纯情小男孩,好奇怪,”瞿思杨皱眉,“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突然想到的,你确实纯情,甚至有点幼稚。”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很反感。”

“反感?当然。”拉查克视线飘忽不定,嘴里念叨着,“纯情的人都无趣。”

瞿思杨无话可说,他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解释会有点欲盖弥彰。

“但你不是无趣的人。”拉查克转头看他说,“在你开学之前我会和你在一起,但在你开学之后你必须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瞿思杨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答应。

地上的手机突然亮屏,他拿着起身接了个电话。

“走了,卡维尔来了。”瞿思杨手穿过他腋下,把他直接拎起来。

“怎么变轻了?”瞿思杨搂了一下他的腰,望见他领口下突出的锁骨,“我们回家吃饭吧。”

卡维尔把车停在路边,一路走过来找到他们,在看到他俩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所以您下午是不去公司了对吗?”卡维尔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瞿思杨。

“嗯。”

“好,我知道了……”卡维尔话头一转,“下午的会议延期,好……”

拉查克转头和他对视,正想问为什么不去,瞿思杨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意思?”拉查克抬眸看他,瞿思杨说,“他在打电话。”

瞿思杨轻轻拍着他的左手背,语气轻缓温柔:“待会儿回家,我会叫医生帮你检查伤口,再做一套体检,然后会让厨师煮好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让他做。”

拉查克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瞿思杨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

驾驶座的卡维尔瞟到车内后视镜时愣了一下,他多看了拉查克两眼,这个人现在的神态不太像罪犯会有的。

和照片中的他出入也很大。

让卡维尔最奇怪的倒不是这个,而是瞿思杨的态度,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情的多。

他和瞿庭还真是走极端。

卡维尔送他们回到别墅,瞿思杨和他说了一下这几天的调整,聊完后,卡维尔微笑一下:“你真的很关心他,他知道你那么爱他吗?”

“他不需要知道。”瞿思杨拍了一下卡维尔的肩,“辛苦你了,会给你加薪。”

“有后面那句话我就放心了。”卡维尔说。

瞿思杨目送他离开,转身进了别墅。

“医生五分钟后会到,体检需要空腹,今天可能没办法做了……”瞿思杨关上门,抬头一看发现他手里已经多了一瓶酒,赶紧上前把酒从他手里夺过来,警告道,“现在不能喝酒。”

“哦,那我倒点牛奶。”拉查克把冰箱里的纯牛奶拿出来,喝了两口,表情逐渐扭曲。

“怎么了?”瞿思杨问。

“好难喝。”拉查克皱眉,去卫生间刷了个牙。

瞿思杨看着他放在桌台上的牛奶,把瓶盖拧紧放回冰箱。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瞿思杨靠在门框上问。

“没有。”他擦了把脸,“只是不喜欢喝纯牛奶。”

“那你刷牙干嘛?”瞿思杨环臂看他。

拉查克眼睛下意识往上看,像对他翻了个白眼,嘴里说着:“为什么刷牙你还要问吗。”

他走近,拽着瞿思杨的外套拉链吻上去,先是亲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还有牛奶的余香残留,“当然是和你接吻。”

瞿思杨垂眸看他,嘴角不禁上扬,直接跨一步将他压在卫生间墙上,一只膝盖挤进他腿间,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和他深吻。

直到吻到拉查克腿软,瞿思杨还没有要松开他意思,圈在腰上的胳膊托着他,让他不至于顺着墙壁滑下去,再不济,他可以直接坐在瞿思杨抵在他腿间的膝盖上。

“嗯……唔…”拉查克拍了拍他的肩,推了他一下,意思让他赶紧松开自己。

瞿思杨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随后满意地看一眼,“红了,有点肿,但不太明显,医生看不出来。”

拉查克低头亲了亲他的喉结,“吻技提高很多,自己偷偷练习了?”

“当然没。”瞿思杨松开他腰上的手。

拉查克他身侧走过去,看了眼镜子的自己,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抓到脑后,看起来精神多了,眼睛也变得有神不少。

他转头惊喜地看了瞿思杨一眼,“这样是不是要好一点,看起来没那么颓废。”

瞿思杨始终面带微笑地看他,“嗯,好看。”

门铃响了。

拉查克理了一下被搂的有点皱的衣服,去开门。

医生戴着口罩,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半框黑色眼镜。

“瞿先生在吗?”医生嗓音沉闷。

“来了,”瞿思杨站到拉查克身后,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屋里,又把门打开一些让医生进来,“请进。”

医生进屋环视一圈,把医药箱放在桌上,“请问是谁要检查身体?”

拉查克走过去,“我。”

医生拉了一下口罩,“请跟我上楼吧。”

说完他就提着医药箱上去了,走到一半又着急地转身对瞿思杨说,“瞿先生也可以跟过来。”

到楼上,医生把医药箱打开放在主卧室的桌面上,里面东西齐全,他看了一眼确认没少带东西后就对拉查克说:“请把上衣脱了。”

瞿思杨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他,拉查克犹豫了一下,他身上现在有伤,而且并不想让瞿思杨看见,他怕他会担心。

见他犹豫,瞿思杨挑了一下眉,“我需要回避吗?”

医生:“不用。”

拉查克:“当然。”

瞿思杨扶额,把茶杯放下,“我去阳台等你们。”

等到他彻底进到阳台,背对着卧室,确保他完全看不见了,拉查克才敢脱衣服。

“我的天呐,”医生看着斑驳的伤痕,倒抽一口冷气,“都是怎么伤到的?”

“我先为你消毒。”医生让他坐着,自己则去取来棉球、酒精和镊子。

“伤口有处理过吗?”医生问。

“没。”拉查克痛的“嘶”了一声,眉头皱起。

“有些痛,忍着点。”医生说,“这么细小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拉查克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被人按在墙上打的时候不小心蹭伤的。

“不知道。”他说。

“不要对医生有所隐瞒,”医生眼睛突然睁大凑近,“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

拉查克:“……”

“被人按墙上打的时候蹭伤的,那墙没刷漆,很粗糙,”拉查克冷着脸说,“也可能是我皮太嫩了。”

医生回:“好,那这个伤呢?”

他碰了碰他胸口那边的划伤。

拉查克头一偏:“和别人互砍的时候不小心被砍伤的。”

医生:“……”

“哦,互砍啊?”医生呢喃着,“那他怎么样了?”

“重伤住院。”拉查克语气轻松。

医生手一抖,棉球掉在地上。

“好,我去拿药给你。”医生去箱子里找来药膏,忍不住朝阳台那看。

瞿思杨怎么会和这样危险的人住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他俩关系还挺好。

医生摇了摇头,继续配药。

年轻人的事他也管不到。

“好,这下麻烦您把裤子脱一下,我为您检查一下下半身。”医生把药放在一旁,转过身礼貌地说。

“腿上没伤,不用检查了。”拉查克信誓旦旦。

“啊……呃,这,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医生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把口罩收得更紧,“瞿先生给了我很多钱,我必须尽职尽责。”

“请您不要让我为难。”医生越说声音越抖。

拉查克往阳台上扫了一眼。

瞿思杨么,他难道是觉得自己在监狱会被人性侵,还是说他觉得自己会主动求狱友肏他。

医生检查完走前特意去阳台和瞿思杨说了几句话。

拉查克坐在床边等着,看着医生最后出来,避着他的视线绕道而行,医生这样表现让他内心极度不安,手指下意识抓紧床单,缓解内心的焦虑。

“厨师待会儿过来,”瞿思杨看了眼手机进来,“想吃些什么?”

拉查克摇头,眼神闪躲:“随便弄点吧。”

“怎么了?”瞿思杨靠坐在他旁边,看他,“身体不舒服吗?”

拉查克嘴抿了抿,没有说话,片刻后开口,“没有不舒服。”

他起身,拿着桌上的药看了看,“医生和你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他说你要好好休息,还说你在监狱受了伤,这几天要好好静养。”瞿思杨看着他的手,“还疼吗?”

拉查克把那只手背在身后,坐在书桌上,“就这些?”

“你不相信吗?”

“当然不是,”拉查克跳下去,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勾住他的领口,不断凑近他,“除了这些其他的他什么都没说?”

瞿思杨微微一笑,“没有,需要我发誓吗。”

拉查克低头看他一眼,而后俯身亲上他的唇角,瞿思杨没有回应他,他干脆吻上瞿思杨的唇,有些急切的加深这个吻,他把胳膊搭在瞿思杨肩上,跪在他腿间。

瞿思杨半搂着他,浅浅用舌头回应了一下,不算敷衍,但绝对没有以前那么热烈,这让拉查克心凉了一瞬。

“嗯……待会儿该吃饭了。”瞿思杨搂着他,反身将他压在床上,手背蹭过他的脸颊,又往下按着他平坦的肚子,“应该饿了,现在这个时间点都可以吃晚饭了。”

“不想和我做吗?”拉查克眼神变得勾人蛊惑,“你以前可是不会拒绝的。”

右手食指不停在他胸口打转,拉查克松开搂着他的手,顺着他的侧颈摸到锁骨那,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

“我想,但现在你养伤最重要,”瞿思杨捏了捏他的下巴,带着笑意说,“在满足欲望之前,我更希望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他起身,把被解开的扣子又重新系好。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厨师多弄些菜了,总会有你喜欢的。”

“如果累了就在这睡一会儿吧,晚饭弄好了我会过来喊你。”

“哪边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

瞿思杨走时叮嘱了很多,但拉查克基本没听进去,他完全沉浸在瞿思杨猜忌他的假象中。

误会就误会,他什么变得这么感性了,居然开始在意别人的意见和看法了。

拉查克翻了个身,他确实累了想睡觉,在监狱他就没睡过好觉,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生活,比在赌场还要难熬。

他去洗了个澡,没准备睡衣就直接裹着浴巾出来,又从柜子里随便拿了一件瞿思杨的白衬衫套在身上当睡衣穿了。

在他睡下没多久,瞿思杨上楼看过他,看他正熟睡,便通知厨师晚点过来。

瞿思杨坐在床边沿,帮他掖了下被子,看着他鼻梁上的淤青,心疼地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鼻梁上有伤还要索吻。”瞿思杨顿了一顿,“真不愧是你。”

走前他把房间的窗帘关好,特意放轻关门声。

窗帘厚重,合上的时候房间内的最后光线也被遮挡。拉查克中途被噩梦惊醒过两次,还以为已经天黑了,又接着睡。

他翻了个身,十岁因被侵犯去警察局报警,然后被警察羞辱的画面历历在目,那些白人警察的嘲笑和不断询问细节的嘴脸令他作呕。

在被子里蜷缩的身体有些犯冷,他就蜷缩得更紧,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侧躺着,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盯着前面发呆。

“瞿思杨?”他试着喊了声,但房间内没有人回应。

他把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拿出来,给瞿思杨发了个消息。

——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瞿思杨一时没回,拉查克又躺回去,换了个姿势。

没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瞿思杨走过去开了床头灯,看着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抬手揉了下他的额头。

“要不要再睡会儿?”瞿思杨坐在旁边看他。

拉查克摇摇头,“我饿了。”

“点餐吧,想吃什么。”瞿思杨起身去帮他拿衣服,递给他一个平板和触屏笔。

拉查克随便写了几个菜,然后把平板放到一边,静静地看他。

“你睡哪儿?”拉查克问。

“这儿。”瞿思杨指了一下地面。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瞿思杨惊讶地看他,“当然可以,怎么突然问这个。”

拉查克把脸缩在被子里,“手受伤了,你帮我穿衣服。”

“好——”瞿思杨掀开被子的一角,手伸过去把他抱起,另一边打开房间的灯,光打开的时候,拉查克眼睛刺痛了一下,差点睁不开。

他缩在瞿思杨怀里,跪在床上,任由对方帮他换衣服。

套衣服的时候,瞿思杨的指腹有意无意的蹭过那些伤口,不疼,但很敏感。

“医生和我说了原因,”在衣服滑下来的时候,瞿思杨把他搂紧了一点,“痛吗?”

拉查克手垂在他肩上,低头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上,“不痛,别担心我。”

瞿思杨俯首吻了腰上的伤口,细微的痒让拉查克忍不住颤抖。

“嗯……嗯——快穿衣服吧。”拉查克按了一下他的肩,挑起他的下巴说,“之前拒绝我,现在又想要,不行。”

瞿思杨仰头笑着看他,手松了点,帮他最后把衣服穿好,又顺了顺他的头发,带着他去楼下。

点心已经做好,瞿思杨把布丁推到他面前,“先吃点吧。”

拉查克用叉子蹭了点,挑剔地尝了一口,“你今天下午本来是要去公司?”

“对。”瞿思杨注视着他,“但公司今天没什么事,不去也行。”

“你爸把公司交托给你了?什么时候的事?”

瞿思杨手指点了点桌面,“一两周前。”

“累吗?”拉查克咬着叉子,“你还没毕业吧,学业和事业兼顾得了吗?”

“还可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累。”瞿思杨按着他的手,“一直留在这……不上课我就会过来陪你。”

“不可能的,”拉查克把餐具放下,两手搭在一起,“我不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瞿思杨问。

“因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爱,仅仅是肉体的欲望。”拉查克转头看他,目光坦诚,“你敢说不是吗?”

“不是。”瞿思杨很笃定。

“好,那我问你,”拉查克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我被关进监狱的时候你最担心什么?”

“当然是你的人身安全,你有没有受伤。”

“是吗,”拉查克看着那只被吃了一点点布丁,“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要预约医生?”

预约医生?

瞿思杨想到那天的那通电话,果然是他接的。

“我没有生病,”瞿思杨说,“我是想询问一下你的病情,骨痛,我想知道该怎么治疗。”

拉查克捂了一下脸,把脸转到另一边,“治不好的,你不用问。”

瞿思杨还想再说些话,但菜已经上好了,他只能先忍着。

整个吃饭过程他偷看了拉查克十几次,那人面色如常,看起来没有被影响到。

“我吃好了,你呢,”拉查克看了眼他面前没被碰过的饭,“我们谈谈吧。”

“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瞿思杨靠着椅背,抬眼看他。

“等你开学,我就会离开,”拉查克说,“不要妄想囚禁我。”

“你不可以离开这,”瞿思杨平息了一下心情,“警方已经在通缉你了。”

“通缉我?”拉查克笑了一下,“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在通缉名单上了,不还是活到了现在。”

瞿思杨欲言又止,最后哑口无言。

“……我不想你走。”

拉查克看他,“你什么时候对我厌烦,什么时候对我失去兴趣,尽快吧。”

瞿思杨惊道:“不,我不可能对你这样,永远不可能。”

“哈哈哈哈,”拉查克拍了拍手,“你来找我不就是一时兴起吗,来找我接吻不也是一时冲动,包括和我上床,难道不是你为了发泄情绪,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起身朝瞿思杨走进,抬手轻轻掐住他的脖子,“在你喝醉那天,我看了你的手机相册,为什么存我受伤的照片?”

“你那时候还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拍下那种照片,”他松了手,绕到瞿思杨身后,手托着他的下巴,“你觉得我们之间是日久生情吗?”

瞿思杨轻笑,“原来你都看过我的手机了。”

“冒犯到你了吗?”拉查克问,“那不好意思,我的窥私欲就是比较强。”

瞿思杨握着他的手,“我要是说,确实是日久生情呢。”

“三个月不到,”拉查克手比划了一下,“我们从见面到现在不到三个月,时间不长,甚至还没有我和……随便一个情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罗萨吗?”瞿思杨问,“他是你的情人?”

拉查克微怔,“你怎么知道他?”

“委内瑞拉的狙击手是他安排的,狙击手死了,他也死了,谁杀的?你吗?你为什么要动手?因为他们要杀我,所以你才动手,拉查,你在逃避自己的感情。”

瞿思杨起身,朝他走近,“拉查,你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吗?”

“你调查了那件事,”拉查克别过脸,“也对,毕竟是和你有关的。”

“为什么要杀他们,这件事和你毫无关系。”瞿思杨目光期待坚定,像是肯定他一定喜欢自己,“还是说你本来就爱多管闲事,可是据我了解,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拉查克被他逼退到墙壁那,背紧贴着冰凉的墙身,“还人情,你救过我一次,就当我还你那次人情了。”

“那么久远的事,你还放在心上……”瞿思杨手压着墙壁,俯身看他,“我那晚去找你,你可是没有一点犹豫就抱着我和我接吻。”

拉查克脸转到一边,不去看他,解释道:“我以为是我的哪个情人,毕竟那个时间点来找我的,只能是要和我做……”

话未说完,瞿思杨就把手穿过他脖子和墙壁之间的空隙,扣着他的后脑勺,强势地把他的脸转过来和自己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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