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跑不掉的,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
“池景州!你杀戮过多,不得好死!”
剑抹脖梗,血溅三尺。
徐笙反手彻底的将?唇捂住。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真?是,流年?不利。
她甚至感觉到刘大娘子在死前那一刻,眼珠子看到?了?自己,无声的在向着自己求救。
喉咙间溢出?碎碎的字句,“主公!奴婢终于可以来见你了!”
血就像是流不完似的,滴滴点点的往徐笙的脚边倾斜过来?。她胆子很?小,这样残忍的一面,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啊!”徐笙赶紧把嘴捂得更紧。
刀剑出?鞘,是凌厉的声音。官兵们纷纷往出声的西地方走过去。
“大人!是徐娘子!”
池景州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她的名字从少年人的牙缝里挤出来,透着几分寒凉的质问,“徐笙,你怎么?在这里?”
皇城司得人心里明镜似的,快速的把尸体清理了怕吓到大人的小表妹。
徐笙的牙齿打着颤,“景洲哥哥,你杀了?人。”
池景州看了皱起眉头,拖着她的手带出?来?,“嗯。”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应得如此轻巧。
难道人命在他眼前就这么不重要么!
池景州眉目疏冷,“这几日过得可好?”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的这些话,“景州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毫无情绪的一双淡漠的眼瞳。
“我见?着刘大娘子行为举止古怪,所以便跟过来看看。”徐笙的声线里夹杂着些浮躁,发落下?来?到?了?玉白的脸颊边,“而后听到她和一个人在说话。”
池景州又应了一声,手指追着那乌发,缠绕,“宵小之徒,你不必理会?。”
这是一种很?让她不舒服的语气,她废力?气的在同他说着心里的所思所想,可在他看来?却并无区别。
看出小娘子的脸色不太对,池景州扯开她衣裳的一角,让她可以透口气。
“说完了?么??”
抬起眸,徐笙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胳膊,“可你都没问她到底有没有犯罪,就轻易的将?她杀了?!”
地面上拉出瘦长的影子,粮仓内透不进日光,池景州端着她的下?颚,不快的道,“你的身世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只此一件便是该死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刘大娘子要害她?她们无冤无?仇的。
往常, 徐笙虽娇气,却也不曾为难过外人。更何况是一个商户娘子。
便是春日宴上两人的交集也不算太多,可既然池景州这么说, 必然是已经拿到了证据。但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一道人命的关卡迈不过去。
“刘大娘子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也可以带她回皇城司审问。”徐笙死咬着?嘴,不肯让。
少年人却冷眼看着, “问什么?”
“你先前不还是说, 这里头的背后关系错综复杂, 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徐笙的小脑瓜子飞快的转动着,“你做的那些事, 我虽不知晓, 但却觉得不能仓促了之。”
这话听起来一点道理, 但不能仔细推敲。
她想事情怎么总是这样以着自己的性子, 若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这般装疯卖傻,都是在?找死!
池景州压低身, 扑在?她的耳边, “你莫不是以为, 我对谁都有对你这般好耐心?”
这人好生可恶,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故意说这些勾着自己。
徐笙在内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脚步却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 “这不是耐心不难心的, 你为皇城司的大人, 询问犯人是你职责。”
“徐娘子。”池景州嘴角一沉, “你不也说了是个犯人, 如何处置我难道?还要向你报告么不成?你要做我的妻子,更要我的主人么?”
“池景州你认真一点!”她皱着?眉说。
“我哪一句不认真?或是, 你不想做我的妻子,这些日子以来只是再利用我?”
他?什么都知道?!
是的,这些日子她不过都是再利用他。徐笙面色就有些青不青黄不黄的,“说是利用太?过了,我们不过是相互合作罢了。”
兵不厌诈,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这些还是他?自小告诉她的。
“小娘子的心肠和嘴一样硬。”
热气呼啸而过,池景州却弯下腰来,用着?自己的袖袍去擦她鞋履上的一滴血。
“不用你擦!”徐笙忽的心里一紧,脚踝被大掌握住,“我说了不要你擦,你把手给我拿开!脏死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想着?有人蹲在?自己的脚边,池景州的手却没有任何的顾及,轻松的说,“哥哥脏一点没关系,笙孰能笙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徐笙咬住嘴唇,看着?他?乌发上的一个璇儿,像是深不可见的漩涡要将人卷入其中。
他?这样的低姿态,倒让自己觉得很不好意思。池景州却对她说,“她为刘逆臣的余孽,多问也不会?得知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她绷直了脚尖,裙摆随着转动飘来飘去。
池景州仔仔细细的将她鞋履上的血渍擦干净,想来又要回到先前的问题上,“徐娘子,你既然对问罚罪犯的事这么感兴趣,改个好日子不若来一趟。”
手指指骨却撩开裙面下摆,她满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闪过,大惊失色。
似有一方掌心将她脚踝虚虚的拢住。
这个浪荡子居然在占她的便宜!
“表妹,怎么不说话了?”池景州斜着眼笑嘻嘻的看她。
说个屁啊!他是想看自己忍不住尖叫出声么。
不成不成,快些冷静下来,可莫要被他乱了分寸。
池景州不免抬眸去看,见着?小娘子面色虚弱的像是外风一吹就倒。他?堪堪的将手收回来,“傻里傻气的,还逞什么能。”
她这就是就被他作弄去了罢!
就在刚刚那会儿,另得她面红耳赤,都要慌了神。
“小公爷真当是名?不虚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哪里是你的对手。”
这话说反了罢?山河之中,哪有她这般句句刀人的刺头。池景州嘴上却说,“我没时间和你打嘴仗。”
这轻蔑和嘲讽,就差把一个你好蠢的词条贴到她的额头。
啊啊啊啊!这人这么欠打啊!
“你问都不问,怎没可以如此武断专治?”徐笙的心都是冷的。
池景州捏着?她的手臂,小娘子她这说话听起来就好像他才是什么奸臣,当真可恶,“她本就是死有余辜,你何必为一个不值得人伤心?”
“我就是不太懂你为何要杀人。”徐笙迟疑的开了口?。
那双清冷眼里的雾气更浓,他?冷哼一声,“为个不值得人可怜,倒是不如先管好你自己罢。”
这便是她等了几天,得到的话。
徐笙挣扎,“可是刘大娘子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池景州眯着?眼,不苟言笑的问,“难道?我做的就是伤天害理的事了?”
杀人自然就是伤天害理。徐笙抿紧着唇,“你非要我说出来是么。”
粮仓的门掩着?,就露出一小道?的缝隙,一麻袋又一麻袋的堆砌着?,徐笙每一回张开嘴说话都能吃进一嘴霉味。
“徐笙,你搞清楚。”他极其不耐的说。
安静几瞬。
徐笙犹豫不觉的问,“小公爷,这是要在我跟前摆官威了?”
“你若是我的犯人,早就被我拔舌头了。”哪里容得她在?跟前,叽叽喳喳。
她的下颌被迫抬起来,那道?冷森森的视线在打量着她,池景州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所做之事皆是杀戮,谁该死谁不该死,那都不过就是官家一句话的事。天下之大莫非黄土,皆是朝廷纷争之下的战场,今日死五十人,五百人,甚至五千人,与我而言并无?本质区别?。”池景州紧紧的揽着她的腰,“你现在?可是在?告诉我,你觉得脏?”
不是的,她没有这个意思。徐笙张嘴,“你怎好误解我。”
他?的眼里闪过一道?日光,半明半暗,像是兽叼住了猎物死死的咬住,厮磨。
徐笙像是逆了水,她大口?喘着?气,死亡紧追其后。
“何必,伪善呢?”池景州像是一眼就能看穿她似的,懒懒的抬眼,“我自小就教你,不要理会?人言,你怎么都学不会?。”
“你抓痛我了!”
他?笑,“这就痛了?你和宣王说说笑笑之时,怎么不替我想想?”
徐笙抿紧唇,“这意思是,你早就回来了。”还在暗地里调查她呢……
她就纳了闷,池景州做事情能不能有一回是正常点的。他要是疑心病真这么重,那就得去好好治!
什么小公爷沉稳内敛,那都是狗屁来的!
她很?明确的告诉他?,“我很不喜欢你这样的说话方式。”
池景州捏着?她的脸,“不喜欢,也给我听着。”他的力气好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架势,
徐笙甩开他的手,警告,“别?动我。”
可谁知,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对方。
她又变成了兽嘴里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动物?……他?非要这般羞辱自己,才觉得好么?
两人都用了力气互相推搡着,这狭窄的过道?根本满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