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在顿了顿,看向上首的老夫人:“明日或后日,我就要调回殿前司任都点检。”
梁老夫人手中一停,睁开眼看向孟在。
九娘蹙眉问道:“殿前司都点检,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个职官?”如果是赵栩的安排,说明他怀疑阮玉郎要对赵梣下手甚至嫁祸给他,才要将孟在调回宫中整肃禁卫掌宿卫之事。
梁老夫人默然了片刻后沉声道:“殿前司都点检和副都点检,均在都指挥使之上,入则侍卫殿陛,出则扈从乘舆,大礼则提点编排——伯易,大赵最后一位殿前司都点检,是你爹爹。”孟山定当年以殿前司都点检的身份,安排宫内成宗山陵宿卫。先帝登基后,裁撤了这两个职官,使得殿前司和侍卫亲军一样只有都指挥使统领,互相牵制。如今复设,眼看殿前司又要压在侍卫亲军上面了。
孟在点了点头:“母亲,那夜柔仪殿,阿妧也在,伯易就不避开她直言了。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母亲您一生对娘娘忠心耿耿,又不忘顾念孟家上下,伯易对您不敢有怨言。但无论在私在公,伯易和孟家都只能也只会站在六郎身后,吴王一竖子尔。下个月母亲带着家人去苏州,就请好好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吧。”他顿了顿:“您放心,六娘是我孟家人,我会护着她的。”
梁老夫人凝目看着他,这位孟山定和陈氏的儿子,她尽心照顾了好些年的孟家嫡长子,不苟言笑,也不亲近她,这些话大概是他这些年和自己说过的最多的话。她突然想起先帝山陵那夜,太皇太后死死拉着她的手,笑得满脸是泪:“阿梁,你知道吗?大郎竟然要打发我去西京赏花呢!”
“那夜——”梁老夫人翕了翕嘴唇,无需解释,无可解释:“家里的大事,你看着办就好。”她看向门口,叹息道:“伯易,你记住了,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不只是你,还有家里着许多儿郎们呢。”
孟在淡然道:“我和爹爹不同,有些事,我不会做。”他骨子里的那一半陈家的血会沸。
九娘起身告退,孟在也站了起来。
退出翠微堂时,九娘看了一眼婆婆,见她又合起了眼,开始摩挲着手中的数珠。一旁的琉璃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有些扭曲,身边没了贞娘的婆婆,看起来这么孤单。
院子里忽然传来几声新蝉初唱,薰风拂处,绿槐摇动。
“大伯,婆婆她——”九娘看着廊下提着灯笼就要大步而行的孟在,轻叹了一声。
孟在慢了下来,横过灯笼,看着月华下如水沈烟一般的少女,点了点头:“阿妧,那夜你做得很好。大伯还没谢过你。”
九娘抿唇微笑着摇摇头。
孟在看看翠微堂:“你婆婆没得选,却还是定了南下。她先是孟梁氏,才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梁老夫人。她记得这个,我就依然敬重她。”
九娘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离开,外面急匆匆来了位管事娘子,对孟在和九娘行了一礼:“郎君,去齐国公府报喜的两位管事回来了,说齐国公府遭贼人放火,走水了!”
九娘心一沉,孟在镇静地吩咐:“将他们传到外书房——不,传到广知堂去。”
管事娘子看了看翠微堂。孟在道:“不用劳烦老夫人了,你去传人,再去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