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张子厚垂首,手臂却麻得连拱手礼也做不到。不急,当务之急,是阮玉郎。
老天爷对他,也足够厚道。这等境地下,他还能心花怒放,似乎有些不厚道。那又如何?
***
九娘回到西角门时,天已经大亮。观音庙熙熙攘攘,远远可见凌家娘子的馄饨摊上已坐满了人。
九娘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角门处风姿特秀的两个年轻郎君。陈太初如玉山巍峨,苏昉如孤松独立。两人正商议着什么。看见九娘这幅打扮,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阿妧?”苏昉醒悟到她身穿大理寺官吏丧服,必然刚从宫中回来。
三人相互见了礼,陈太初问道:“九娘可有时间?我和宽之都还没吃早饭,不如一起去凌娘子那里?”
九娘点头道:“好,今日我请。”她留意到陈太初已经改了对她和苏昉的称呼,心底黯然。
凌娘子忙碌之中看见他们三个,愣了一愣,笑了起来:“是你们呐!当家的!再搭一张桌子出来!”她望了望周边站着的十几个部曲护卫随从,没看见那最美的郎君,对着九娘笑道:“三个表哥,今儿怎地少了一位?”
九娘抿唇笑了笑,和苏昉陈太初坐在了角落里新搭出来的矮桌边。
三个白瓷大碗很快热腾腾地上了桌。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笑着先吃起馄饨来。
一碗馄饨始,一碗馄饨终。陈太初垂着眼眸,舀了一只馄饨入口,忘记吹了,立刻烫破了上颚的薄皮。不觉得疼,他舌尖轻轻掠过那一层被烫伤而半落的浮皮,似乎就是多了一层皮挂在那里,回不去,也脱不落。
九娘喝了大半碗热汤,从嘴到心口都烫得不行,才放下白瓷汤勺,顺手点去了鼻子上的细汗,抬起头,见他们二人正微笑着看自己。
陈太初暗暗将袖中的帕子塞了回去:“我是来道谢和告辞的。”
九娘点点头,轻声问:“太初表哥是去秦凤路么?”
“先去城外接上我两个弟弟,再往秦凤路去找大哥。”陈太初道:“多谢你来信,爹爹说秦州怕已落入西夏梁氏手中,大哥不是高似的对手,若已遭不测,我兄弟三个要收好他的尸骨回京来。”他笑了笑:“大丈夫马革裹尸,我陈家男儿自当如是。九娘无须忧心。我爹爹一早已入宫上朝,请缨出战西夏。部曲们一早也都出了城,准备沿途拦截秦州军报。希望能赶在阮玉郎之前领兵离京。”
陈青毕竟是陈青!用阮玉郎的法子对付阮玉郎,只要拖住一两日,一旦陈青能领兵出京,便可戴罪立功!九娘眼睛亮了起来:“不错!此法可行,先走为上!你娘亲?”
“一起走!”陈太初沉静地说道:“放心,我们绝不会容西夏取了京兆府。大赵西军,非高似一人可敌。铁鹞子,我陈家军也不怕。”
苏昉看向九娘,有些颓然:“我爹爹不愿自污请辞。”
陈太初一愣,爹爹看了九娘的信也觉得高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