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还笑了一笑打趣道:“阿妧来得正好,阿婵一早就在念你了。你才回听香阁住了几天?她就想你想成这样。”
九娘笑着福了一福告退去绿绮阁。六娘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见到九娘就告诉她:“婆婆说是去宫中请罪,怎么办?翁翁做的事,万一娘娘怪在婆婆身上如何是好?”
九娘心里也发慌,但看着六娘比自己更慌,只能反过来安慰她:“六姐别担心。不要紧的,昨日元初大哥不是说阮玉郎已经死了吗?阮姨奶奶一个老妇人,又能做些什么?翁翁放她走,肯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再说,娘娘仁慈,又怎么会殃及婆婆呢。”
六娘眼圈红了起来:“翁翁心里难道就只有姨奶奶一个人?为了她,连你爹爹都不管了。甚至连全家和全族的安危都不顾了!”她实在伤心之极,连她一个女孩儿都知道宗族第一,家族在先,把自己放在最后头。可这位一家之主如此抗旨妄为,让人寒心得很。
九娘牵起她的手:“翁翁婆婆、姨奶奶她们之间的事,我们知道的实在太少,东拼西凑起来的线索,不足以窥全豹。你看一边是郭太妃和崇王,阮姨奶奶和阮玉郎;另一边是婆婆和太后娘娘、官家、先帝。咱们孟家究竟因为怎样的事才被牵扯到其中,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想来太后娘娘不会因为翁翁的糊涂而怪罪婆婆和孟家的。不然大伯和你爹爹的仕途哪可能这么顺当?你别太难过了。”
六娘落下泪来:“阿妧,虽然太后娘娘对我很和蔼,待婆婆和我们孟家极好。可是我知道,娘娘也是有霹雳手段的——”
九娘叹了口气:“后宫之中,若没有霹雳手段,娘娘又怎么能坐得稳皇后之位,又怎么能扶持官家登基,垂帘听政十余年?但娘娘心里自有乾坤,我们多虑也没有用。”这几句话,九娘自己都觉得安慰不了她什么。两姐妹对坐着发了一会呆。九娘索性取出两本经书,劝六娘和自己一起抄经。
她心中所忧虑的,比六娘更甚,昨日没有见到赵栩和陈太初,九娘总觉得阮玉郎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陈元初和苏昉所说的人证物证,似乎来得太不费功夫,而阮玉郎,苦心经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偏偏在同一天,蔡佑获赦,跟着阮姨奶奶竟然离开了孟家。九娘缓缓地磨着墨,心里却已经开始筹谋万一孟家因此获罪出事,会牵连到哪些亲族,又有谁能伸出援手,怎么救才能不触犯太后娘娘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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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的随从燕大,这些年给九娘打探市井消息,着实存了好些银钱,虽然大雪纷飞,还是乐颠颠地揣了半贯钱,跟车马处的管事打了个招呼,心里算计了一番,先往城西陈家去了,想着送完信还能得上几个赏钱,夜里赌钱又能多些胆气。
巳正时分,燕大披着蓑衣好不容易走到陈府所在的街巷,身上暖得很,脚上的棉靴却已经被雪浸湿了,着实难受。一看街巷里竟然停满了牛车马车,行人出入都很不便。他往里走了几步路,就听见一阵欢呼声。
“元初元初——!陈元初!”此起彼伏的娇笑呼喊从车里响起。不少牛车马车都打起了厚厚的帘子,雪花乱舞,往车里的娘子们面上扑过去。车内的热气也拼命往外四散。
巷子那头缓缓出来两骑。当头一人披着红色大氅,雪天里也不戴竹笠风帽,朱红色发带在寒风白雪中更是耀眼。他一张俊脸带着笑意,正朝一路的小娘子们拱手道谢:“多谢各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