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风从水池中爬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每个人都用一种很奇怪很惊骇的目光看着他,就连花如玉都用着这种目光看着他。
“夫人……你!”陆震风跌跌撞撞的爬上岸。
花如玉惊讶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
陆震风这才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苍白发青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字,一个大大的、鲜红的“狗”字。
鲜红的是血,是他自己的血。
没有人喝彩,连纳兰真都没有喝彩,因为没有人见过这种剑法。
每个人都手足冰冷,每个人都毛骨悚然。
白云飞刚才的“神魔白云剑”,刚才万剑齐发的剑光,不但打得陆震风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还在他的脸上划出这样一个字来。
那剑光是怎么划到他脸上去的,那剑光是怎么说停就停的,没有人知道,饶是玄月大师这等武学泰斗都不知道。
现在每个人唯一知道的事,就是那神魔白云剑如果彻底发挥,陆震风别说死,恐怕魂魄都会被撕为碎片。
而陆震风现在也终于明白,白云飞为什么不要他的命。
因为白云飞要让他脸上永远留着这个耻辱的印记,要让他永远活在耻辱中。
一个人若是这样活着,其实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你,你……”陆震风惊骇的看着白云飞从山顶上跃下来,他说不出话。
白云飞的表情平静得叫人恐惧,他淡淡道:“天下第一刀,你也配?”
“谁是天下第一?”白云飞喃喃的念着,“是我——!”
陆震风像见到鬼魂似的看着白云飞,他脸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血出来,他自己俨然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恐慌、惊骇而畏惧。
白云飞冷冷看着他,道:“你没想到自己有今天这个结果吧?”
陆震风确实想不到。
他其实没有输给神魔白云剑,他是输给了白云飞的仇恨,而白云飞的仇恨却又是他陆震风一手造成的。
“夫,夫人!”陆震风这个时候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花如玉,他踉踉跄跄的爬了过去,就真像一条狗似的爬了过去。
白云飞冷笑道:“长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陆震风你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我是该叫你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还是该叫你人见人恶的土狗呢?”
白云飞的话陆震风完全听不见,他现在只想知道花如玉会怎么看他?
“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句话陆震风其实也曾深深的理解过,所以他这七年来,他拼命的奋斗、拼命的练武、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势力、拼命的让自己对她好,他要把自己打造成为江湖中一个空前绝后的大英雄形象,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女人骄傲,让花如玉骄傲。
但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现在他败了,败得彻底,败得尊严全无,现在他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花如玉还是不是认为他是个英雄?
英雄就应该能屈能伸,能败能战,如果花如玉此刻能扶他起来,能亲口说两句安慰他的话,那么他立即就站起来,立即就跪下向白云飞求饶,求白云飞放了他们两人,他要活下去,带着这耻辱的印记活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他要回来复仇。
毕竟,他和花如玉是七年夫妻,如此漫长的岁月他们有着很多共同的美好回忆,也有很深厚的感情。
“夫人!”陆震风轻轻的唤了一声。
花如玉还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动,只是目光中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在惋惜,但更多的是在怜悯。
陆震风的心沉了下去,在渐渐的往下沉,沉入一个看不见的深渊里。
难道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花如玉也变了?
“她其实本不该是你的夫人。”白云飞缓缓的走了过来,“她本来应该是我的夫人。”
陆震风再次惊骇的转过头。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爱她爱得很深,但是你却不知道一件事情,她爱不爱你?虽然她跟了你七年,但她最终知道自己七年前做错了事。”
陆震风忽然露出了恐惧之极的表情:“难道,难道,你们在海上……”
“不错。”白云飞冷冷道,“她在海上已经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陆震风脸色在变,脸上的肌肉忽然开始扭曲扯动,鲜红的“狗”字又被扯裂,鲜血又一丝丝冒了出来,流得满脸都是,连他身下的池水都被染红。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虽然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大英雄,但我想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条狗。”
陆震风的瞳孔忽然收缩,脸也变成死灰色。
到现在他终于知道白云飞这个圈套布置得是多么复杂多么可怕了,这圈套简直比他、比心向、比黑侠的圈套可怕一万倍。
白云飞不但要帮少林找回舍利、帮皇上找回妹妹、帮东胜铲除奸党、而且还要报他当年坠崖之仇。
他要给陆震风一个机会公平决斗,要证明他的剑术比陆震风的刀法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