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在某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下,陈、苏莎娜、亚尔薇特居然默契地在同一时间将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圣城的方向。
而后——
“那……那是什么东西?”
“别管了赶紧去拉响警报——等等,不用了。”
“呜——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开始在整个总部的上空回响。
“喂苏莎娜,迦南再往东的那片平原,是不是就是曾经的巴比伦来着。”
“是啊是啊,传说中犹地亚人就是在那里作为奴隶建造了通天的——”
…………
“唉呀,这些个罗刹鬼就是侨情,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出咖啡这种东西的?正经人谁喝咖啡啊!”
耳边是轻缓的海浪声,海鸥从天空中俯冲,平行于水面滑翔,又快速飞起,飞向太阳的方向。
遮不住阳光的棕榈树下,识之律者戴着小巧的墨镜,正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如同喝茶一样啜着。
在她对面,少女用渔夫帽遮住猫耳,一边打量着周围或蓝色、或橙色、或白灰色但又毫无例外方方正正好像一个个工整的蛋糕一样的房子。她手掌时不时挠一挠屁股——尾巴可没耳朵那么好隐藏,她把尾巴盘在腰上,用宽大的t恤遮住,但尾巴跟那里总是因为过度弯曲而疼得厉害。
少女只想着夜色赶紧到来,借着光影的遮蔽,她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过,听到对面识之律者的声音后,她还是抱着【这样或许能转移注意力减轻疼痛】的心思回应了对方:
“可是识姐,你这说的这么嫌弃,不还是在喝吗……”
识之律者当时就不乐意了,她将那副圆圆的墨镜挪到了额头上,用那满是血红却又毫无压迫感的眸子盯住了帕朵:
“你懂什么!老古董没尝过的东西我都得替她尝尝。还有——品鉴!你懂什么叫品鉴吗?不品一下怎么鉴嘛!”
“那个……识姐,阿华以前是喝过咖啡的,还有……您品鉴能自己花钱吗……”
“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识姐,你听错了,咱什么都没说。”
帕朵非常熟练地认怂了,虽然一口一个【识姐】叫的熟练,但她很清楚,这是个侄女辈的熊孩子,熊孩子嘛,哄哄就好了,就好像别人顺着毛撸她的时候她总会觉得舒服,但逆着毛撸简直是一种折磨。
“还有我跟你说啊!这群罗刹人到底是什么味觉,居然想得出在茶里放糖加奶这种事,简直是岂有此理乱七八糟胡说八道乱搞一气,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这个,识之律者又愤愤不平地指摘起来。
虽然已经下定了顺毛撸猫的决心,帕朵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一个没忍住小声顶了句嘴:
“那个识姐,你看,又加糖又加奶的茶,那不就是奶茶吗……您昨天晚上还拿我的钱偷偷点了两杯……”
“哈?你怎么确认是我点的?”
“因为今天早上在你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尸体……”
“我跟你讲,你这就是先入为主了懂不懂?查案应该避免直接线索的引导,第一个嫌疑人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罪犯……就像奶茶这事,你看看我,我像是大半夜买了奶茶还不懂得分享的人吗?”
“那是谁……”
“不是我不是你,还有谁?她呗——”
识之律者潇洒地一回头,将手指向了不远处那张桌子上孤零零坐着的白发女子。
凌霜抬起死鱼眼,她似乎没有听清两人的交谈,只是不解地移动视线,双唇也松开了吸管,而后吸管顶端落下的一滴奶茶便落了纯白色的t恤胸口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深色痕迹。
“呃……”
帕朵生无可恋地捂住了额头。
所以,昨天晚上是她们两个一人喝了一杯是吧……
还是用的咱的钱……
可恶,咱昨晚光顾着进货,没想到自家被人偷了呜呜呜……
识姐和凌霜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后者说好了是来暗中监督识姐的,可一开始就没什么隐藏踪迹的样子,反倒是说着【反正她都能察觉到我不如不装】然后光明正大地跟着两人。但当帕朵提议三人干脆一起的时候,凌霜姐又说什么【不行,我的任务好歹是暗中监督识之律者,怎么能和你们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
……
所以现在有区别吗?
帕朵甚至一度有一种三个人里自己最聪明的错觉。
“欸对了小猫咪,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嘛,之前问你你可是一直推脱,说什么【来了就知道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那个,识姐你再玩两天,咱是想带你去个地方来着,但是这里变化有点大,咱可能要花点时间找找入口。”
“入口?”
识之律者的目光中满是怀疑。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啊?不会是什么地狱吧?”
“怎么可能是那种地方啦……呃,有点类似,但比那个好啦!”
“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还能在里面见到另一个阿华呢。”
“哈?那我不去了,谁要见那个老古董,一个就够我受了还要再来一个?”
“啊……但是识姐你每天都会提到阿华啊……”
“那又怎么样?讨厌一个人天天骂她有什么问题吗?”
“呃……”
帕朵不懂,但是帕朵表示大受震撼。
站起身,伸了个婀娜的懒腰,她摆了摆手,语气不免有些懒散:
“啊呜——今天中午的阳光真好,突然好想取消下午的行动计划,就在这里睡个懒觉啊……”
但她的呵欠打到一半就卡住了。
街上响起了慌乱的嘈杂声,本就不多的行人一团团聚集到了一起。
凌霜向着这边望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提醒什么,识之律者便一下子飞上了天。
前一刻还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有阴云不断汇聚,风也在无声无息间大了起来,海面慵懒的波光在风的撩拨下很快达到了峰峦如聚的程度。
全身的毛发已经完全炸开,不详的预感像是一双双冰凉的手抓紧了心脏,直觉在告诉着她,必须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但直觉还告诉她——似乎无处可逃了。
“当啷——”
不知道是哪栋楼上的旗杆被风粗暴地折断,落在了地上。
一同落下的还有脸色变得奇怪的识之律者。
她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般,煞有其是地向着凌霜招了招手,后者只花了零点一秒便移到了帕朵身边。
“对了小猫,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东南边那里有个国家的人曾经造了一座通天巨塔,叫什么……”
“巴别塔。”
说这话的不是帕朵,而是凌霜。
而帕朵问的则是: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识之律者没有回答,只是向着天空中一指。
下一刻,那个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笔直向上的黑线,那视线正向着蔚蓝色的尽头不断延伸,穿破厚重的乌云层,遁入更为遥远的空间中。但从那根黑线从下至上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明显的变化来看,应该还在不断延伸着,恐怕直到天空的尽头才会停下。
说到底,就好像是一根戳向天空的锥子。
又或者说,是一座通天的巨塔。
巴别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