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道:“你倒是会选地方,何处说话不可,干什么要来此说话?朕差点掉进海里,心中恶心的作呕。”
苏锦一笑,对那船工道:“你划船离去,一个时辰后来接我们,告诉夫人们好生款待随行的贵客,不可怠慢。”
那船工拱手回头上船,不一会便驶离沙洲远去。
苏锦回头看着面色冷峻的赵祯道:“皇上心头的烦恶好些了么?”
赵祯冷冷道:“好不了,恶心的想吐。”
苏锦微微一笑道:“泛舟入海,如此风雅之事,皇上却犯恶心,这不是大海的问题,而是皇上的问题了。”
赵祯冷笑道:“你也莫跟我打哑谜,朕是为你的行为恶心,你这番做作,其实并不明智。”
苏锦哈哈大笑道:“皇上似乎很是激愤,敢问我苏锦做错了什么事了么?”
赵祯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说撂挑子便撂挑子,朝廷上下交接不灵,如今乱做一团,都是你暗中怂恿所致,还问做错了什么事?”
赵祯满腔的怒火似乎都要喷薄而出,既然此处无人,说话也无需留情面,用手点着苏锦的鼻子道:“你可别忘了,天下是朕的天下,朕只消一句话,便可毁了你拥有的一切,你明白么?”
苏锦哈哈大笑不已,赵祯喝道:“有何可笑?朕说的不对么?”
苏锦笑声停歇,冷眼看着赵祯道:“皇上,将你的手指拿开,别用它指着我的鼻子,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我苏锦的生死操控于你的手上么?你一句话我苏锦便可以掉脑袋;你是皇上,我是臣子,好像有句话叫做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你一定以为这句话万分的正确吧,但在我看来,这都是放屁。”
赵祯喝道:“你……简直太放肆了,看来你是要造反了。”
苏锦哈哈又笑道:“造反?我还不至于干那样的事,我只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如此大言不惭的指责?难道我应该十几年来拿自己的私产为大宋西北四路买单?难道我苏锦就该每日操劳不辍为你卖命却还要忍受你的怀疑?这些事在你看来也许都是天经地义,但在我看来,我愿意做那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大宋的百姓,谁都可以指责我,唯有你没有资格。”
“朕为何没有资格?朕是天下之主,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赵祯咆哮道。
苏锦微笑道:“这恐怕是你最冠冕的理由了,这样吧,你也别发火,既然今日我们要摊开了说事,我便来跟你说个故事吧。”
赵祯怒道:“朕可没时间听你废话,朕千里迢迢而来,只是要问你一句话,你还能不能为朕所用?若能,朕原谅你的出格言行,你替朕好好办事,朕还是不会亏待你;若不能,后果你自己清楚,朕也无需多言。”
苏锦叹息一声道:“皇上千里迢迢而来,原来就是来威胁我的,我很失望;但我本来就没对皇上的到来有什么预期,我已经决意归隐,从此后不管朝廷之事,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赵祯咬牙道:“那朕便无话可说了,你会后悔的。”
苏锦摇摇头弯腰捡起地上的钓竿,缓步走向沙滩,口中吟道:“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赵祯不知道苏锦口中这首词是什么词牌格调,但从中可以听出苏锦企图摆脱尘世的羁绊与牵累的决绝,赵祯忽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威胁住左右住面前这个人了,因为这个人跟自己身边的大臣内侍嫔妃宫女乃至天下的芸芸众生都有一种隔阂感,他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但他又仿佛不该是他们中的一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