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树就是苟树,谷林山遍地都是苟树。
这种树木很难作为建筑材料,无非用来造纸和烧柴。而且生长极快,只要禁绝了造纸,百姓烧柴没有丝毫影响,根本不会对山林造成破坏。
朱铭说:“明日两位随我进山,重新划定一片禁区,禁区之外默认百姓采伐。你们去安排吧,我先回宾馆歇息。”
二人连忙起身,陪同朱铭前往宾馆。
回来之后,曹元归叫来押司:“立即把三年内的邸报全找来!”
不多时,押司捧来一摞报纸。
曹元归、王畋二人,带着一群文吏,认认真真查阅邸报,想要找出关于朱铭的信息。
只过了几分钟,就有一个文吏喊道:“政和五年殿试第三人朱铭,赐进士及第!”
曹元归说:“都再看去年的邸报。”
很快又有文吏喊:“进士第三人朱铭,授文林郎、太学正!”
王畋说:“能初授太学正,必然朝中有人。”
随即又有人喊:“太学正朱铭,建言有功,特转一官,升承务郎。”
曹元归对比两份邸报的日期,惊骇道:“两个月时间,就从选人直升京官?”
王畋喊道:“再看今年的邸报,最近两三个月的。”
有个文吏看到最新任命,口舌发干道:“升得好……好快!太学正兼掌国子监书库朱铭,造大晟活字、大晟油墨有功,特转两官,升通直郎、权发遣知濮州事。”
曹元归和王畋,顿时面面相觑。
王畋苦笑着感慨:“我耗费八年时间,才从选人七阶,升为选人五阶。咱们这位知州,选人升京官只用了两月,京官升朝官只用了一年。”
曹元归屏退胥吏,只剩二人独处,琢磨道:“观其做派,不似攀附奸党之辈,他是怎么升上去的?”
“谁知道?”王畋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他们两个都没啥背景,想攀附奸党也找不到机会。虽然平时各种贪污,却自负清流,甚至把升迁不利,都归结为奸党乱政,他们也是怨恨奸党的。
就算朱铭科举考了探,但想要升为朝官,正常情况下也得十年八年,即便朝中有人提携也得五六年。
一年便升朝官是什么鬼?
这可不是北宋初年,当时的进士不多,濮州第一望族的李迪,仅用十二年时间,就从状元变成了宰相。
现在嘛,狼多肉少,正常升迁太慢了。
曹元归在雷泽做知县只是过渡,跟县令王畋没有太多矛盾,他说道:“这位知州,敢白纸黑字为民请命,而且又那般年轻,想来是有一番抱负的。今后做事得当心一些,钱财少捞点也行,要紧之处是顺他心意。”
“他要仁政爱民,咱们也仁政爱民,”王畋说道,“此人年纪轻轻,便是朝官知州,今后若无差错,必做宰辅重臣!”
两位县官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机会来了。
他们拥有正经进士出身,而且早就熬足了资历,只差一个上官栽培提拔。
不说别的,他们的寄禄官想要升阶,必须通过朱铭的审核。知州随便那么一卡,就至少能卡他们三年!
而他们的差遣想要提升,朱铭也有权荐举,速度肯定比正常磨勘更快。
整个京东路,都在被开封府吸血。
屁大点的雷泽县,还同时拥有知县和县令,贪污来的钱财是要分赃的。再怎么横征暴敛,能他妈贪到几个钱?
不如就少贪一些,巴结攀附前途无量的知州,借此机会完成仕途上的跃升。
若是知州今后做了宰辅,他们就属于早期部下,属于铁杆的心腹党羽。乘着东风,扶摇而上,指不定这辈子还能做朝官呢!
就算要贪,也等调任了好地方再说。
曹元归说:“为今之计,是要你我联手,约束那帮胥吏,尽量讨得太守欢心!”
王畋说道:“主簿也要拉过来,他也是进士官,跟咱们一样想升迁。”
幸好北宋后期虽然人口增涨,但官员安排却没变,否则以雷泽县户口数量,还特么得任命一个县丞、一个县尉。
那才叫冗官呢,知县、县令、县丞、主簿、县尉,五个官员同时伺候老百姓,全县百姓还不得感激涕零?
顺便一提,别看宋徽宗昏庸,他在位期间,两宋人口达到了巅峰。
特别是登基之初的方田令,以及在位中期的细化保甲,清查出大量的隐匿户口,连带着财政收入也达到巅峰。
丰亨豫大,可不是单纯的吹牛逼!
当晚,两位县太爷,把主簿也叫来开会,确定了“仁政爱民”的方针政策。
同时他们派出心腹,前去东京打听消息,想彻底搞清朱铭的路数。
这可以留做后手,比如调查出朱铭得罪了蔡京,万一哪天朱铭失势,还能落井下石投靠蔡相公,拿出朱铭的黑材料攀附奸党。如此背叛恩主,容易遭人不齿,除非遇到难以抵抗的诱惑。
翌日,知县、县令、主簿,带着一众胥吏,簇拥着朱铭前去祭祀尧陵。
顺便重新划定禁区,给百姓留足樵采空间。
(感谢过洋牵星同学的盟主打赏,顺便麻着胆子求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