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少尹陈昌问道:“殿下口空白说,可有证据?”
陆执负手而立,眉眼睨向一旁。
凌霄将昨夜彻查的经手铺面账册,史府购置开采铁矿石手续等一并证据递给了一旁小太监。
嘉元帝御览后,一言不发,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金銮殿内一时议论纷纷,大有风雨欲来愁煞人的萧瑟感。
谁不知史家背靠萧党,太子这是公然杀鸡儆猴了!
祁时安左侧出列:“臣参兵部尚书史从文私德不修,婚前已娶妻,篡改文书,欺君之罪!”
京兆府府尹薛怀出列:“臣附议,祁大人所说史从文婚前娶妻,娶的乃是威北公萧家旁支的一个庶女,此女与史大人成婚后两年便遭遗弃在老家,史从文科考仕后并未休妻再娶,而是篡改文书,意图遮掩!”
薛怀将史从文的个人籍档文书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史从文面如白纸,汗水不住从额头上流淌下去,身形踉跄不稳。
他怎么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嘉元帝猛地推翻手中折子,冷冷笑道:“好啊,好一个史从文!”
“来人,削史从文兵部尚书一职,即刻羁押大理寺,三堂会审。此事涉及萧家,为避嫌,国公爷近日不必上朝了。”
苏公公浮尘一扫,眼神示意。
史从文顿时被禁军拖了出去,撼动大喊:“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且慢。”
太子走到史从文面前,俯下身,神色清冷,犹如仙魅:“史大人,若你肯说出这些兵器都卖至何处,所入的银钱又汇入了谁家的私库,孤可以替你向父皇求情。”
史从文大汗淋漓,满脸赤红,下意识的瞄了眼萧山,可又旋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臣冤枉啊!陛下!”
陆执起身,冷冷看他被拖走。
竟是死也不愿说出幕后指使么?
后宫内,苏公公很快便拿着拟好的圣旨晓谕六宫:
“皇后近来头发发作,着养在在栖凤宫,未得朕的旨意不得出门,宫中事宜交给德妃操持。”
书槐拿着圣旨进屋宣读后,萧后凤眸大惊失色,失手打翻了茶杯。
史从文那发妻足以证明是萧家提携之人,如此一来,史从文,乃至整个兵部的话便再也不可信。
而她意图污蔑沈家当年一战的所有事情都只能依靠着兵部。
也就是说,她再也动不了沈灵书,动不了沈家在大邺军中的威名。
那积山如岳一样的巍峨高山,她萧家再难翻越。
萧后失神一般,跌坐在身后凤榻上,再难将息。
——
傍晚,陆执回到明德殿时,却发现采茵在床榻前喂药。
他眼神动了动,旋即快步走到榻前。
小姑娘脸色雪白,虽染着病气,却终究还是醒了,一双漂亮的眼眸朝他笑了笑。
陆执低声道:“我来。”
采茵拿了两个软枕头,扶着沈灵书起来,然而这一喂便呛得咳了几声,没有生气的小脸愣是咳出了红晕。
诚如陆执这自幼锦玉堆起来的人儿,喂药属实是难为他了。
采茵犹豫道:“殿下,还是我来吧。”
这一碗药熬了两个时辰,若都洒没了她家姑娘可怎么办……
一炷香后,采茵将药碗托盘收拾出去后,屋子内便只余他们二人。
“好些了么?”陆执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静,大掌探上了她的额头。
沈灵书点头,晃了晃手,示意她身子已经有力气了:“谢谢殿下,您又救了我一次。”
陆执眼色沉了沉,语气不自觉有些不悦:“袅袅与我之间,还要说这些?”
女郎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救命之恩不能忘。”
“所以你,不会再忘记我了,对么?”
沈灵书一怔,不明白他缘何说出这种话。
陆执却是从怀中掏出一白玉雕绞丝纹手镯,温声道:“下午出门时回来顺手带的,看见这玉的水头颜色极好,很是衬你。”
沈灵书更懵了,怎么说着话好端端的送起了首饰。
却见那边太子殿下深呼吸了几次,喉结滑动,几次欲言又止。
他唇角翕合着,卷了舌头般,好半天才将话捋顺,却低着头不敢去看沈灵书的眼色。
那当朝面对天子百官亦挺着倨傲腰板的一朝储君,如今却懊恼着背过身子,如鲠在喉
默了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若细细听,那暗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