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厨房,姜安宁就瞧见围在锅灶边的几个婶子,正人手一个炸的金黄金黄,瞧着就酥脆好吃的圆球。
“你别听方婶子在那夸大其词了,她那张嘴巴,你还不知道吗?有芝麻大点儿的事儿,经过她一渲染传播,准能变得比西瓜还大,可别信她说的。”
隋然本就有些羞于见姜安宁,此时经过方婶子这么大嗓门的一吆喝,更多了几分不大好意思。
“我倒是觉得方婶子也没说错什么,贵诚嫂子这双手,当真是灵巧的。”
姜安宁说话间,已经拿了一个炸的金黄金黄的圆球在手里。
外边是酥脆酥脆的口感,凑到嘴边近了,方才闻出是土豆蒸熟后的味道。
轻轻咬开,里头还冒着热气儿,略有汤汁顺着她手指流淌下来。
隋然忙道:“你小心些,别烫着,刚出锅没多一会儿呢。”
姜安宁含糊不清的‘嗯嗯’了几声。
土豆被蒸熟后的清香,被高温油炸之后,极速锁在那层焦脆的外衣下。
酥脆的外壳被咬开,软糯香甜的土豆泥,混着略略浸染上的肉馅儿汤汁,鲜咸的滋味恰到好处。
里头的肉馅紧实,似是搅上了劲,嫩滑多汁,松而不散。
姜安宁以她有限的美食水平,最终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贵诚嫂子…不,隋然,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就这份给肉馅儿搅劲的手法,半点儿不像生手,怎么看都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姜安宁不免有些奇怪,隋然既然有这么一手好厨艺,怎么就不想着出去开个饭馆呢?
哪怕是走街串巷的当个小贩,应该也比困在这儿,从土里头刨食儿强的多吧?
如果不是瑞安镇这边,粮食产出整体偏低,几乎绝大部分人都要买粮食吃,即便是得了新粮,也吃不上多少时日。
她倒也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真正的立足之本。
隋然与姜贵诚夫妇想要多买些地来作为小家庭的保障,也情有可原。
吃喝不愁,才有机会谈东山再起,梦与远方。
连肚子都填不饱了,整日所思所想,皆是如何才能不被饿死,哪里还有空闲的精力,再去想其他与吃饱饭不相干的事情呢。
偏偏,在瑞安镇这地界,凭借种地换取的粮食,供一家温饱都勉勉强强,遑论是想要赚钱了。
吃完了一个炸土豆肉圆,姜安宁已经有个七八分饱了。
后院的男人们也喊着前头这些女人们过去吃烤肉了。
女人们端着大盆大盆的菜,都往后院去了。
锅上正蒸着饺子。
倒还真就没什么人发现江巍不见。
姜安宁平时吃的就不多,这会儿便也没有跟过去凑热闹了。
她到地窖里头,取了两坛子存了好些年的陈酒出来。
有人路过时,正巧碰见姜安宁从地窖里头爬出来,不免啧啧称奇。
“安宁,你家这地窖可是挖的好,刚刚我从这走过去好几趟呢,都没发现这儿竟然还有个地窖呢。”
姜安宁微微一笑:“周然哥过奖我,不过就是普通的地窖罢了,哪有那么厉害,还能半点发现不了了,定是周然哥你刚刚来往的匆忙,没有注意才是。”
半点儿不提自家地窖上的美饰障眼法。
周然略显憨憨的挠了挠脑袋:“是这样吗?”
他有些被说服住了。
感觉姜安宁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那可能确实是我刚刚来往的太匆忙,没有多注意吧。”
周然没有多怀疑什么。
地窖嘛,家家都有的东西。
倒也不值得多稀奇。
他刚刚也就是奇怪走了这么多趟,半点儿没注意到,旁边竟然还有个地窖入口。
“正是的呢。”
姜安宁从地窖里头爬上来,扑了扑身上的土,表情大方自然的把两坛酒递给了周然。
“既然正好遇见周然哥了,就劳烦周然哥帮忙把这酒带过去,分给大家助助兴。”
周然奇怪的‘咦’了一声:“你不过去跟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吗?”
姜安宁摇了摇头:“不了,觉得有些头疼,想回屋去歇一歇,怕是还要麻烦周然哥,帮我跟大家伙道声歉意。”
“头疼?严重吗?”周然紧张了一下。
“不严重,许是刚刚情绪激动上了头,暂时还没有缓过来,应是不打紧的,我回屋歇歇就好。”姜安宁半真半假的说。
周然不疑有他,甚至瞬间明悟。
懂了,定然是姜安宁不想看见秀荣婶儿他们,所以才借口不去的。
毕竟刚刚已经在族长的主持做主下,握手言和了,总不好再起争端。
说来,他都有些佩服秀荣婶子了,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还浑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就没有一道菜是能逃过她魔爪的。
这要是换成是他丢了这么好大一张脸,只怕早就已经不好意思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了。
更别说胃口这么好的赖在这儿大快朵颐了。
周然摇了摇头,随即表示理解,并保证一定会把话全部带到。
姜安宁郑重的谢过。
少女眉眼清澈,如不染俗尘的九天仙人,倒是把周然搞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红耳赤的逃了。
姜安宁望着人离去的背影,眉眼冷淡。
前世,周然同赵海很是要好的在一起玩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赵海不知为何与王胜闹掰了。
她还以为,人这回是真的要收心在家,好好地与她过安稳日子。
却不想,后来又出现了个周然。
周然最开始,倒也是老实巴交的模样。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藏在骨子里的本性如此,还是跟着赵海在一起,近墨者黑了,总之……
不是个好人。
江巍一路鬼鬼祟祟的回了家,正巧撞见脸色凝重,匆匆而来的盛绩。
“如何?”
江巍边往外掏那些瓶瓶罐罐,边询问人探查的情况。
盛绩表情严肃:“主上真说对了,树林子那边,确实有人为留下的痕迹,瞧着很新,且有一部分被清理过,手法很是老练。”
“似乎是想要伪装成村里人无意踏足的样子,所以并没有全部清理掉,也可能是那附近的地形过于复杂,一时间不察,加之咱们的人,也有在附近布防,匆忙之中来不及处理,这才给了咱们发现的机会……具体缘由,倒是不好判断。”
盛绩表情凝重,原本他以为,江巍发现的有人盯梢是自己人。
想着人手不够多,江巍还要他去打什么金笼子,遂也就没有很上心。
没想到,还真就被他给查到东西了。
江巍此前稍纵即逝的困惑,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看来,刚刚他的感觉没有错,在他与姜安宁说话时,的的确确是有人盯梢他们!
真正手持千里眼,盯梢之余还因为忍不住吐槽,被听觉获取了加成,异常灵敏的姜安宁给听了去,彻底暴露江巍内心算计的当事人徐朗和徐明,也浑然未觉不对劲儿之处。
主仆几个人将信息对来对去,都以为江巍的猜想是对的,除他们之外,还有另一伙人,也在盯梢姜安宁!
盛绩的表情有些难看,说出了江巍心底最紧迫的担忧:“只是不知道,这伙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梢姜安宁的?”
“咱们的人,在此前可从来没有发现过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声音沉沉:“如若只是最近才出现了这么伙人,倒也就罢了,最近事情颇多,一件接着一件的冒出来,浑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图分散咱们的注意力似的,实在是有些应接不暇。”
可万一,那伙人并不是最近才来的呢?
那他们这些年自以为严密毫无错漏的盯梢布防,又算什么呢?
笑话吗?
盛绩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担心会刺激到人。
他家公子自打那件事儿之后,可以说是彻底放弃了一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乃至于是侯府贵公子的身份,一心一意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为查出真相,为长姐报仇。
连侯爷与大公子都不支持他家公子,甚至是爱女如命的夫人,都连续几年写信来劝说公子:“算了吧,左不过侯府的荣耀还在,何苦磋磨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更好更好的生活,才不算是辜负。”
盛绩至今还记得,公子第一次看到夫人来信时的狂怒与无能为力。
那天夜里,公子赶走了他们,独自一人饮醉到天明,昏睡了足足两天才清醒过来,险些吓得他们要自刎谢罪了。
八年的时光,仿佛已经抹平了侯府所有人的哀痛。
除了公子,似乎也没有人再记得那名动京城,艳丽绝世的大小姐了。
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都从那段阴霾里走了出来,唯独他家公子还停留在那天的时光里,久难自愈。
盛绩此时看江巍的目光,难免多了几分心疼。
要是这八年时光,真就是掉进幕后之人的陷阱算计,他不敢想,自家公子会多么伤心,万一扛不住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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