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经在翰林院入职的张太岳照例将修订的《元史》拿了回来(没错,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奉命紧急编订元史的几位新人都知道让世子先看一看),穆祺将元末的历史简单一扫,忽尔恍然大悟,几乎要拍案而起:
【奶奶的,这方士搞的是明教那一派的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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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玄真君右手微颤,不由在裤管上滴落了两滴温热的茶水。他不动声色的搁下了茶盏,随意抖动了衣袖,遮住了湿润的裤子。
隔着御榻前的重重轻纱,没有人能看到皇帝那一瞬间的怔忪。御榻之下,被特赐席地而坐的瘦小方士正演练着盘膝打坐五心朝天的姿势,给皇帝细细讲解修炼元神的静功;而尹王则跪坐在旁,侧耳倾听,恭敬之至
没错,在尹王辛苦造势之后,正处于空窗期的皇帝一时寂寞,到底还是召见了被自己这位皇叔反复举荐的仙师——实际上,以尹王一开始的计划,是打算在觐见之初就一鸣惊人,借着威势一举将参云子推到皇帝面前。可惜出师未捷身先败,被穆国公世子天外飞仙的神经一招击破金身之后,尹王的盘算近乎全部落空,不得不含愤忍辱,到京城中到处做路推搞营销,而最终展示的效果,也难免就要差的多了。
仅凭这一点,他就与那个疯狗不共戴天!
不过,参云子的口才毕竟是出色的。虽然一见面就顶了这么个逆天的debuff,但这老方士循循善诱娓娓道来,三言两语之间便引动了皇帝渴慕长生的那一点贪欲。对症下药就坡下驴,问答间便有了不小的兴致。
不过,有兴趣归有兴趣,一旦涉及到“明教”这两个字……
飞玄真君稍稍抬了抬眉毛。
【善恶二元,将肉身视为黑暗的囚笼,纯粹而洁净的灵魂视为光明的本质——虽然用元神什么的搞了点掩饰,但这绝壁是明教,只不过是被大量扭曲后的明教教义……嘶,朱重八的子孙居然找了个明教的方士,这有点太微妙了吧?】
的确是有点太微妙了,微妙得让飞玄真君的呼吸都乱了一拍。因为蓄意的隐藏与歪曲,至高祖皇帝以来数百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发现国朝与明教那若有若无的联系了,更不会留意高祖创业之初的往事(否则“贼僧”云云,也不能掩盖这么久);大概只有历代皇帝,还能从内部的记载中窥伺到真相的一角。
原本以为沧海桑田之后,明教渐次衰落,这份往事已经可以由时间消磨;但现在看来,旁人知不知道不好说,这事情终究还是瞒不过谪仙人。
【从七十年代对大安历史的再发掘看,高祖皇帝朱重八的起价是绝对与明教与白莲教脱不了干系的,甚至起家的第一份原始股,搞不好就是教里的弟兄投的。不少典籍中称呼朱重八为“明王”、“教王”,其实也算其来有自。】
在这一段心音之下,还有无数奇特的声响在耳边闪过,显然是谪仙人启动了天书的什么“搜索”功能,正在逐一查找资料。这些资料或精深或晦涩,走马观花难以尽览。但皇帝却面色沉静,只是右手轻轻捏了一个冲斗镇心的法诀——相较于隔岸观花的后世研究者,皇帝掌握的一手资料总是要更多一些。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就清清楚楚的明白,高祖皇帝岂止是与明教“脱不了干系”而已?彼此瓜葛之重,即使再如何尽力抹消,都是去不了痕迹的。
事实上,当初高祖皇帝定鼎登基确立国号之时,明教的影响就曾若隐若现的浮出过水面;高祖皇帝曾受封为吴王,以汉、唐以来的惯例,新朝国号应为“吴”;不过吴王毕竟太过泛滥,又来自朱重八竭力想要遗忘的红巾军韩林儿,实在不算合适。于是退而求其次,打算探寻高祖皇帝的祖籍,以此为号;但高皇帝祖籍恰在春秋宋国一代,按照惯例应该叫“宋”,最为稳妥。可国号这种事买新不买旧,他赵大是个宋,我朱重八也是个宋,将来史书撕扯起来,谁才是正统?
——再说了,韩林儿的政权,可也是“宋”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