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木屋其实早就不再能住人,薛应挽就这样带着小麦, 为她多买一份吃食, 在物资紧张的情况下,也能从几个书生手中借到书本。出乎意料,小麦倒是对看书很有兴趣,一个人端着书便能看足足一日, 有吃的穿的, 也不再像从前一般行偷盗之举了。
夜晚,便和他们一起睡在林中,小麦蹲在一旁, 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抱在一起睡觉啊。”
越辞没好气地答:“因为这是我老婆。”
小麦问:“老婆是什么?”
薛应挽也一直不明白越辞为什么这么叫自己, 顺着问道:“老婆是什么?”
越辞道:“老婆就是爱称,只有我能叫的名字, 就像你叫我老公一样。”
薛应挽道:“可是老公不是你的小名吗?”
“也是爱称,”越辞道, “不过,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叫。”
薛应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换了个位置,将自己团进越辞怀中。越辞身体长得好快,初见他时还是少年身形,如今却可以轻易地将他环抱,替他阻隔夜间寒风与忽来骤雨。
天气似乎又转冷了,听着风吹枯草的沙沙声,好久好久,薛应挽都没睡着。
越辞问他:“在想什么?睡得不舒服吗?”
薛应挽像只小兔子,或是黏人的猫儿,整个人软乎乎的,嗓音有点儿泛哑:“我的师尊走了,师兄也走了,这些在浔城的人说得没错,要是魔种真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被消灭了就好了,这样……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这么多人离开了。”
越辞似乎明白他在为什么而忧恼了,抬手一捞,将人连着胳膊带高,夜色中对上那双澄澈如琥珀的双瞳:“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办法弥补,着眼当下,不好吗?”
薛应挽睫毛很长很浓,讲起话来像蝴蝶翅膀扑簌,他偏过一点头,轻声道:“我听说,有一个上古密咒,名曰‘华胥’,能够让人入梦。入梦之人有机会在梦中将错误重新弥补,直到得到想要的一切,直到这个世界完美的属于他,他也将永远留在其中,心甘情愿,不辨真假。”
越辞问他:“你想做什么?”
薛应挽眨了眨眼,想掩去一点湿意:“我有很多后悔的事,比如没有多陪陪师尊,比如不该去对李恒动手,促成了第一个魔气的释放;又或者,那日不该出门,被人钻了空隙毁去丹田;再不然……就是该千方百计阻止师尊,不要将内丹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