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小墩?希尔正在会见一个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看过这个人睡觉的样子、刚睡醒的样子、就要睡着的样子和工作时候的样子,可是自从这个人从学校失踪以后,他连话都没能跟这个人说过两句,因为这个人前面永远挡着一只费尔戈列最巨大的老母鸡,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希尔看着与他相隔一个桌子、身着笔挺的深绿色军装面无表情的男人,微微一笑:“深绿色的军装果然很适合你,陆大随行官。”
“我已经不是随行官了,你可以叫我陆与臣——你的中文说得很好,以前竟然从来没有听你说过。”陆与臣点点头,礼貌地回答,声音里不乏真诚的赞美。
“只在家里与家父说话时会用上。”不然会挨打。后半句话希尔聪明地没有说出来。不过他并没有错过在提到彭老头时陆与臣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不自然,好在,男人迅速收了了这个表情,恢复了自然,只是若有所思地再次轻轻点了点头。
想了想,希尔决定还是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大帝竟然没有跟来?”
这一次,陆与臣露出了一丝冷淡的神情,淡淡地拧开脸:“他没有义务。”
哦,原来还在吵架。希尔有些幸灾乐祸地摸了摸下巴,怀念地说:“曾经在普路托神祗学院,我打破了脑袋就为了赢得拥有你的权利。”
他话一刚落,一直一言不发像泰山似地稳坐陆与臣身边的那个胖子严肃地虎着脸警告:“谢绝调戏,禁止投喂。”
陆队长黑色的双眸中浮上一丝笑意,下颚紧绷的曲线稍稍放松了一些,略微戏谑道:“就是这样。”
小墩?希尔有点心花怒放,激动之下,他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
于是话题扭转了二百七十度变成直奔主题,之前辛苦兜的圈子全部前功尽弃,希尔想给自己来一巴掌,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礼貌地等着这一刻的陆与臣双眼一亮,腰背绷直,斩钉截铁地说:“黑色徽章。”
希尔干笑俩声:“我以为你会委婉一点。”
陆与臣身边那胖子竟然嗤笑一声,无耻地说:“别啊,咱仨谁和谁啊!”
希尔:“……”
现在陆队长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他竟然真的配合着偏了偏头,微微眯上眼卷起嘴角:“希尔家的宝贝?”
于是小墩笑眯了双眼:“希尔家的宝贝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
“哦,那不要。”
“……”
休顿?希尔清了清:“说实话吧,我父亲从来不让我坑自己人——虽然我也从来不坑人,我得说,陆随行官,那徽章不在我手上,它一直在我父亲那里。”彭小墩笑得人畜无害。
“令尊现在方便拜访吗?”
“不方便,因为他本人压根不在希顿。”希尔耸耸肩,“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胖子凑到他家队长耳边,掩住嘴,然后用办公室门外面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他撒谎。”
希尔:“…………”
陆与臣淡定地复述:“他说你撒谎。”
“他错了,我从来不坑自己人。”希尔扬了扬下巴,贵族少爷家的傲慢气息泄露了一点出来,说实在的,他现在看上去真的非常理直气壮——可惜他对面坐的是王爱国。王爱国如他曾经所说,在归顺国家相关部门之前,他曾经在某个不光明的行当里很是腥风血雨的一把交椅,而那时候,他遇见最多的人,就是骗子。
王爱国扑到队长身上,依旧还是那个动作,依旧还是那个音量:“告诉他,他心虚。”
这一次在陆与臣开口之前,希尔已经冷笑着打断他:“你凭什么说我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