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双亡，所谓亲属其实也只有双生妹妹清浅一人而已。她几乎是为我而死，但我心里也明白，我基本没有可能会为了她去对抗现在已经接管了天水山庄的陈琪。因此，我将对浮月的愧疚补偿到了她的妹妹清浅身上，我将清浅提拔为我身边的大丫鬟，我赏赐给她上等的首饰衣裳，尤其在我有了自己的财力势力之后，我赏给她的许多华服和饰物，甚至是邺城中等世家的小姐都不曾见过的，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宠着她护着她，让她一生无忧，但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她浮月的事。
“那时候的情况很复杂，我容不得一丝差错。”
言下之意，她从不曾后悔这么做。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设想我若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了杜绝万一，也可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理解是一回事，那件事始终在我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梦到浮月死的时候的场景，她的一双圆眼死死地盯着我，往常我总是觉得她的圆眼十分可爱，但在梦里却只剩下恐惧。那是我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也是第一次看着一个人在我的面前失去生命。
“那时你若是知道我在，你会不会对我动杀心？”
她不语。
“你会的。”我笃定地道。
她没有反驳。
我便知道自己说对了，我笑了笑：“看来我很幸运。”又多活了那么多年。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彤彤，人是会变的。”她凝视着我道。
“是啊，人是会变的。”我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
四年前，我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陈家表小姐的时候，即便陈琪眼都不眨便夺走了我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的性命，即便我也差一点成为刀下亡魂，我却因为没有自己的倚仗，一声都不敢吭，那样的屈辱，我这一生都不想尝试第二次。
所以我组建金玉阁，我用心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和倚仗，我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就是为了改变，我不想我永远是那个任人欺辱不能反抗可怜虫。
我是贪生怕死没错，但不代表，我就愿意为了生存，过着永远没有人权，半囚禁的日子。若不然，我以前做的那些努力又都是为了什么？
“所以琪表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如果我非要走，你放，还是不放？”
“若我说不，你要如何呢？”她反问道。
我轻笑一声，一字一字地道：“玉石俱焚。”
“我知道我手里的势力比不过你，但就算不能断你根基，毁你一膀一臂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若是逼我，那我们便玉石俱焚。”
我直视着她，头一次在面对她的时候，有了无所畏惧的心态。
***
我回到现居的偏房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清浅迎上来，将一个汤婆子塞到了我的手里，她一脸担忧地道：“小姐你去哪了？奴婢不过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就不见人了，小姐先前不是在和太夫人叙话么，莫非发生了什么？”
我揉乱了清浅的额发，笑道：“你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这么唠叨了？”
清浅不满道：“奴婢一辈子都不嫁人，就待在小姐身边唠叨小姐。”
“清浅，你若是有意中人了，就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送你十间旺铺，让你以后做老板娘，每日睡到自然醒等着数钱，如何？”
清浅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不要，留在小姐身边，可捞的油水比十间铺子多多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后的事情可说不准，只是我先把话放这儿，你若是什么时候想了，便来同我提，永远有效。”
清浅依旧是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我心道，许是她年纪小，还没如何考滤以后的事情。
卸下钗环，洗去妆容之后，我看着铜镜里模糊的面容，对身后在替我铺床的清浅道：“清浅，今日早些入睡，明日早起，我们把东西收一收，便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