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国人慢慢中成药吃得少了,西药反而吃得多了。
“您是领导,您来决策。”林珺说。
让国药也打广告,走出去嘛。
马宣扬还想插嘴,可他插不上,而张处长看着表,咬牙下了决心:“金荃,紧急去帮林珺搞份合同来。”抬头又说:“至少三百万,一周之内必须到账。”
林珺从包里拿出所有的合同,说:“合同,我已经打印好了。”
张处站了起来:“林珺,你可真……”救了他的老命。
林珺其实并不想卖自己研发的那些专利,因为诸如乳腺散淤,附件消炎类的药,她还可以再进行加工,改良,让它们的药效更好,可曾经为了妍妍卖过一次,现在为了慈心,她还得再卖一回。
而抗肿癌的中成药配方,一旦申请到专利,她真要转手,也得七八百万。
如果她可以狠下心肠带走半夏和法典,她在国外,会过得比国内更舒服。
但为了能整体拿下慈心,她不得不把它也贡献出去。
“慈心是我爸的,我从政府手里拿到它,只会更加珍惜,再创辉煌。”她说。
张处拍手:“走,下去迎接领导,进行林珺和慈心的签约仪式。”
马宣扬此时才发现自己被甩开了,他说:“张处长,你这么干,不合手续吧。”
“你爹干的事合手续吗,一杀人犯,把我肘在这儿,怎么,想让我给你们全家赔葬?”张处长也爆发了,恨不能当场打人。
马宣扬还想追,金荃喊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把他堵会议室了。
此时领导眼看就要来了,张处小跑了几步,又慢了下来:“林珺,你那味药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先给我两盒,我妈吧,食道癌。”
药物的临床试用有着严格的申批程序,可不能随便就给谁。
“名字叫复方半夏胶囊,您可以申请试用,但我必须坐诊,判断病人的病情,看病人的各项数据,录入,并签协议以后才能给药。”林珺说。
张处长小跑着步子下楼,回头说:“改天抽时间,我接你上门,给我妈坐诊!”
市领导来了,而老谋深算的马光明,在公安局,自以为自己玩得一手好戏。
却不知从张处到林珺,谁都比他精。
现在,要跟慈心签约的人已经变成林珺了。
而要不是马光明骗保杀人一事被捅出来,林珺哪有机会,空手套白狼?
……
半夏和哥哥俩就躲在楼梯拐角处,她确定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回头笑眯的说:“哥哥,妈妈刚才有说半夏喔。”
法典听到的更多,更能理解这件事的意义:“妈妈从十年前就在研发抗癌药了,还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呢,抗癌药啊,她,她……”男孩撇着嘴巴,要哭了。
在外婆得癌症的那段时间,爸爸在国外留学,妈妈一边要工作,还要照料他和外婆,虽然有保姆,可妈妈睡前要给他讲故事,还要疏导小民和小宪在异国它乡不适应的心理问题。
晚上还要起来好几次,给瘫痪的外婆翻身子。
忙成那样,她还能研发出抗肿瘤的新药来了呢。
而现在,凭借那味药,她拿下了慈心。
但他听说过,慈心要值一千多万的。
那么妈妈现在,算是欠了一千多万的债了吗?
那么多钱,谁能帮她还?
转眼,市里的大书记来了。
马光明的被捕
,职工的乱子,甚至签约人选都变了,合同墨迹未干。
但拱门还在,横副还挂着,此时的慈心天下太平,签约继续!
林珺被一帮领导簇拥在中间,好多人在跟她握手,现场还有记者在拍照。
她站在人群中,不卑不慷,温柔的笑着。
她很忙的,可于人群中看到半夏,挥挥手,就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这时马大哈的法典才从脖子上解下水壶,要给嗓子冒烟的半夏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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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妹妹为了追他摔的屁墩儿,磕的绊儿,他全然不知。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看着妈妈跟人握手,看有人在向妈妈竖大拇指,她发现妈妈比自己刚见到时漂亮了好多,她的双颊比原来丰盈了,她的黑眼圈不见了,她笑起来时,就像半夏死后看到时一模一样。
突然,有人说:“林珺一心系于科研事业,其最近研发的新药,复方半夏胶囊,将适用于多种肿瘤,以及肿瘤术后化疗,和放疗期的辅助治疗,让我们在此,代表市委,表达对她的感谢!”
紧接着,周围的人纷纷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半夏隐隐约约记得,她死后知道的事情里,有一件事是,妈妈和小民哥哥在为了‘半夏’和‘肿瘤’在吵架,似乎还吵得特别凶。
可惜她太小了,虽然她看到了很多,但她记不得太多东西啦。
只记得小民哥哥和爸爸妈妈都会反目成仇,大家都会特别伤心。
对了,半夏死后看到的,慈心厂的书记会是沈四宝,慈心所有的药盒上会印沈四宝的脸,他还盖很多楼房,变成一个超级大富翁呢。
不过要是妈妈当慈心的书记,那她死后看到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吧。
所以,半夏的妈妈真的是仙女,菩萨吧,她改变了好多事情呀。
小女孩还想多看看,但有保安发现了俩孩子,把他俩从厂里给‘请’出去了。
……
市领导来的快,走的也快,赶六点人家就要走了。
国资委的领导们要陪着市领导们一起回去,也得走了。
临走前,张处拉着林珺的手:“约是签了,可钱你必须赶紧筹钱,至少三百万,不然我在书记那儿,可就挂上号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筹钱。”林珺说。
“要筹不齐,这厂子我还得收回去。”张处心有余悸:“不过林珺,今天特别感谢你,我向来不认为女同志有领导能力,但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
这不性别歧视吗?
但算了,林珺已经拿下厂子了,也不会跟张处说太多:“你慢走!”
车队离开,厂门口的路障被拉开,职工,职工家属们也就可以重新走动了。
签约了吗,厂子到底怎么样了,职工们都想知道。
因为今天厂里主事的是林珺,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一看到她,就朝着她围过去了,这种时候,就连半夏和法典也挤不到妈妈身边。
法典也在人群中,半夏怕人踩,远远的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
突然就看到有个人朝着她法典哥哥的背上捣了一拳头,还有人一指头弹在他的脑门上。法典这时踮高了脚,正在看他妈,忽而被人捣了一拳,当然要反击。
眼见得有俩人打自己,他扯住了其中一个:“你他妈谁啊,干嘛打老子?”
还能是谁,当然是刚刚被保安放出来的马宣扬喽。
“你他妈有病吧,马叔叔你干嘛打人?”顾法典说。
一家子齐心协力,马宣发拉外资,马宣扬辞公职,准备接管慈心,可就在领签约前被人取代了,而且林珺甚至一分钱都没掏就把厂拿走了,他怎能服气。
可他没啥能力,只能被人当成个屁给放掉。
虽说就算拿不下慈心,户头有五百万,他们兄妹三人也享用不尽。
可那跟慈心能比吗,如果拿到慈心,他们会把专利卖掉,把职工下岗,开发房地产建大商场,他们会成东海市首屈一指的富豪家庭。
就因为林珺,他们的希望破灭了。
这时领导们已散,马宣扬算是歇菜了,可还有马宣发呢,他可是主谈外资的人,他不服,他也不认为他们已经输了,他得想办法搞点事情出来。
俩兄弟一起收拾法典,马宣发去找外援了,此时马宣扬就要上场了,他故意大声说:“哟,顾法典,法大呀,慈心厂陈浩南,恭喜你呀,你妈空手套白狼,当上书记了,以后你在慈心更要称王称霸,不可一世了吧?”
妈妈才当选,就有人拿他做文章?
法典举手投降:“马叔叔,我可没动你。”挨的打,孩子为了妈妈,闷了。
可马宣扬不依不饶,他说:“还需要你打我吗,你妈现在是书记了,你想打谁就打谁,谁敢管啊,对了,你那帮社会小弟呢,那帮红毛山鸡呢,原来只敢在老家属区偷鸡摸狗,以后得进厂了吧,库房,车间,想偷哪儿就偷哪吧?”
法典给吓坏了。
他最近和山鸡那帮来往的厉害,要叫他妈知道,会精神崩溃的。
孩子吓坏了,摇头,示意马宣扬别说了。
但马宣扬岂会住嘴,他偏要说。
不过他一手叉腰,张大了嘴巴,正要说呢,忽而背后又有人拍他:“是马宣扬同志吗,我是市公安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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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宣扬愣了一下:“为啥。”又说:“我又没犯过罪,你们凭啥逮我?”
“你妹夫李保堂在日本留学时,曾经在四个保险公司上了四份保险,折合人民币,价值在四百多万,当初他死,日本方面曾有保险专家来国内调查情况,而你们用国内保险公司的赔偿单和公安开具的意外死亡单说服了他们,对吧?”公安说。
马宣扬晃了晃,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当年,李保堂去日本留学时,正值日本开始流行买保险,而且保额动不动就是几个亿的日元,一旦有人意外死亡,保险公司会立刻赔付,家人就可以拿到巨额赔偿。当时正值日本泡沫经济时代,社会动荡,常有人死于意外,家人倒是因此,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李保堂深爱马明霞,正好勤功俭学赚了点钱,跟马明霞商量后,就全投成保险了,主要是想,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可以保父母,妻子后半生无忧嘛。
可就在他出国期间,马明霞勾搭上了牛主任,还怀上了孩子。
李保堂回国后,有一回早回家,碰上牛主任从家里出来,当时虽然怀疑,但他没有证据,而且李明霞是怀着身孕的,也不好闹得太过,就对马明霞说,孩子生出来,是自己的,他就啥也不说,好好过日子了。
但要不是,就要马明霞不得好死,还要在慈心闹臭他们全家,于是马家全家人商议,就把李保堂给做了,赔的钱,不正好可以拿慈心?
其实李保堂被烧死后,动静闹的挺大,海东分局也来调查过,但因为当时有好几桩大型杀人安,公安也有些懒政,就签了个电线短路,意外身亡。
甚至日本的几家保险公司,为防骗保,也来过人,要调查,但马光明用公安的死
亡鉴定书,和国内保险公司的赔付单堵了他们的嘴,那件事才没闹起来的。
他们借的是保险公司刚刚成立,制度还不完善,两国之间有信息差的漏洞,
可现在,它被翻出来了?
“关于李保堂的死因,我们现在要重启调查,日本方面,我们也已经通知专家前来,重新核定案件,而你,是跟马明霞一起去日本领过保险金的,跟我们走一趟。”公安说:“你涉及了国际诈骗,请配合调查。”
马家诸人一直认为,即使公安能查到骗保一案,查不到那五百万的来路。
因为日本人早走了,保险公司案件众多,也不可能再回头查这一桩。
可公安非但查到了,而且只要上报市局,查马家人的行踪,甚至连是谁去日本领的保金都清清楚楚。
马宣扬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但还在不停摇头:“怎么能呢,怎么会?”
当时,从日本带回来了四百多万,虽然是有理有据的合法收入,但为防公安再盯上,他们这些年一直都是很缓慢,很小心的在往银行存钱。
甚至凭借那四百多万,马宣扬放高利贷还赚了大几十万。
就跟鸡生蛋一样,当你手里的钱达到一个阀值后,就会形成一种滚雪球的现象,总之就是,用钱赚钱,会特别容易。
但按理说公安没可能查到的啊。
他们是怎么查到的?
这时顾谨提了个塑料袋,正好来了,马宣扬望着顾谨,突然明白了:是他吧。
这人仿佛生着狗鼻子,不论多隐密曲折的案子,他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顾谨,你他妈……”他一声还没喊出来,为防骚乱,公安就把他给架走了。
……
快刀斩乱麻,林珺拿下慈心了,但她同时也背上了一千六百万的债务。
因为拿下是第一步,她还要先找至少三百万给国资委,容后,还要付清八百万,但这还远远不够,只有给政府一千六百万,这个厂子才能完完整整属于她。
职工们关心工资,待遇,养老金。
基层领导们关心发展,改革,职位问题。
且不谈钱,关于改革,以及如何经营厂子,林珺心里有账。
她也愿意跟大家讨论一下,因为这是她的家,是她生长的地方。
而目前,关于中医,中药,在国外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传闻,中医不仅被萨满化,还被妖魔化了,针灸更是,在老外眼里,跟中世纪的女巫差不多,他们新奇,他们想尝试,但他们又把它当成笑话来看待。
小民总跟林珺说一些什么针灸就是耍花招,很多中成药里其实都搀了西药,中成药自己本身并不管用的话,他是搞医药研究的,没有证据不会乱说,可现实真的如此吗,中医,中草医,在这个文明古国存在了几千年的医学体系,它现在到底怎么了?
所以林珺想跟大家多聊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为中医寻求一条持续的,可发展的道路。
有记忆以来,至少有五年了,这是林珺笑的最开心的一天。
不过她正兴致勃勃的讲着,忽而人群就安静了。
还有人说:“哟,咱们厂的大女婿来了?”
林珺愣了一下,心说谁啊,这么没眼力劲儿,来坏她的兴致了。
这时又有人说:“这不顾博士嘛,您咋来了,咋还提着洗涮用品?”
人群散开,果真是顾谨,白衬衣,青色的西裤,肤色白净,面容儒雅中透着淡定,恰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成熟又称重的大叔。
顾谨向
来坦诚,提着塑料袋儿,里面装着牙刷和洗脸毛巾,香皂。
“林珺喊我搬回来住了。”他大大方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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