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停放墓主人棺椁的主室,修建的异常华美。就连木椽处覆盖的筒瓦滴水,都是清一色的釉面琉璃瓦。这种琉璃瓦,烧制工艺非常复杂,有严格的等级规定,民间极为少见。不是权贵王侯一类的人家,根本不能使用。
我心底暗暗称奇,对墓主人的身份有些好奇。看这古墓地宫的规格,怎么也得是公主王妃一类的等级了。我将防毒面具重新戴好,随手将酒壶塞进了口袋,举着手电扫视着墓室四周。
整间墓室中最扎眼的地方,是棺床后面的一座琉璃影壁。这座影壁通身琉璃打造,在手电光柱的照耀下,更是显得流光溢彩,绚丽夺目。最让我感到吃惊的却是,这座影壁的正中,居然镶嵌了一整块的和田玉璧。这块玉璧足有篮球大小,上面雕刻着仙人驾鹤飞升的吉祥图纹。
“他大爷的,这种规格,就是安葬他皇帝老儿,也不算跌份了。”我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心底暗嗤古代封建阶级的腐朽糜烂。心说这玩意要是弄出去,都够我们这种劳动阶级吃喝嫖赌半辈子的了。人家倒好,生前享富贵,死后讲排场。这等宝物,宁肯烂在墓里陪葬,也不肯发扬舍己为人的优良传统,顺道接济一下劳苦大众。
我暗自腹诽两句,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虽说不能搞点宝贝出去换钱,但从另一种程度上讲,我们寻龙匠也算是在拔除封建社会的余毒,充分燃烧剥削阶级的余辉嘛。不过,眼热归眼热,咱寻龙匠挣得不是这种死物钱。我粗扫了一眼,视线就集中在墓室中央的棺椁上了。
这具棺椁素面黑漆,棺板上面绘制了各种色彩斑斓的吉祥图纹。整具棺椁描金嵌玉,华丽非凡。被手电的光柱一照,隐隐可见道道华光闪现。
这座明朝古墓中,诡异地方的不少。我之前吃了几次暗亏,如今也不敢托大。更何况,古人为了防止盗墓贼开棺盗宝,有时会将棺盖与毒箭毒雾一类的暗器机关连在一起。一旦棺盖被外力打开,就会牵动某种机括,进而激发机关。
我没敢直接去动棺椁,而是谨慎的查看了两遍墓室,唯恐触动哪里的机关,再背地里蹿出几支暗箭来。一番仔细地检查之下,我脚步突然一顿,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间主室的墓顶,绘制着一副墓主人御凤飞升的图画。画中的墓主人身着华服,脚踏金凤。虽然年代久远,色彩却仍旧鲜艳夺目。只是,整幅墓画的画面浓墨重彩、对配景大加渲染,实在是不符合明代墓画的一贯风格。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可疑,又见墓室的高度并不是很高,就快步跳上了棺椁,垫着脚尖向墓顶摸去。不料这一摸之下,我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心底就是一阵庆幸。他大爷的,这墓顶果真是有问题。要不是我刚才心存小心,只怕这时早已横尸当地了。
这些古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出人意料的另辟蹊径,将这防盗机关设在了墓顶。像这种设置在墓顶的机关,不说没有,也是十分罕见的存在。我第一次下墓,没什么实际经验。这个机关,还是在家里传下的那本古书中见过。
《奇诡尸经》中有一卷叫做诡器,就是专门讲解古代机关暗器的。这座古墓里安装的这种防盗机关,叫做“银霜素梅穿云顶”。是一种专门铺设在墓顶的暗器机关,建造工艺非常复杂。设置这种机关的墓室,大都为平顶,顶内中空,里面铺设了数以百计的飞镖弩机,弩机上架设着无数精钢制成的飞镖。这种飞镖形若五瓣梅花,每朵花瓣的边缘皆被磨平开刃,锋利无比。
如果有人触动机关,无数飞镖就会从墓顶的弩机中迅速射出。那个场面,就像是墓室里下了一场银霜般的白梅花雨。“银霜素梅穿云顶”的这个名字,也是从这里来的。这个机关,因为弹射力道强劲,飞镖在半空中迅速的飞转,几乎没有任何死角。剔骨削肉,极其狠毒。若是有人不幸身处其中,就会被无数飞镖削净皮肉,活生生地片成一副白骨骷髅。
但是,这种防盗机关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非常容易辨认。建造机关的工匠为了方便弩机投射暗器,都会在墓顶预留出一些长方形的出镖口。而这些出镖口的上方,又会用一层极薄的防腐木片来遮挡缺口。最后,为了整体的美观性,工匠会在墓顶绘制各种色彩鲜艳的墓画,用来模糊木片与墓顶之间的接缝。正因如此,这个地方也成了整个机关的最大破绽,只要伸手一摸,马上就能识别出来。
我暗自庆幸自己命大,又想到激发这个机关,一定会有一个隐藏的触发点,就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棺椁四周。
奇怪的是,棺椁周围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棺盖上面,根本没有与墓顶的机关相连的机括。我只能耐下性子,慢慢地寻找。好在我对古代机关暗器的构造有所研究,不出片刻,我意外的发现,整个机关的触发点居然就在那座琉璃影壁上。
其实,影壁中央的那块玉璧是能够活动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影壁应该是内部中空,里面暗藏机括与墓顶的机关相连。只要玉璧受到外力的破坏,就会牵动内部的机括,进而激发墓顶的机关。
我暗自撇嘴,估计设置这个机关的工匠,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就算我一个古董方面的小菜鸟,也能看得出来,这座地宫中的所有陪葬品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块玉璧值钱。像这种大发横财的诱惑,一般人还真扛不住。只要心底起了贪念,就别想活着出去。
此时,我摸清了整个机关的构造,心里就有了几分底气。也不去管那玉璧,取了家伙,启下了外层的棺盖。外棺里面,停放着一具朱漆内棺,棺盖上画着富贵牡丹的吉祥图纹。我为了省力,并没有将内棺棺盖整个翻下,而是从尾部向前推动棺盖,打算直接从女尸脚上褪鞋走人。
我口中低喝一声,手上下了十分的力气。棺盖发出了一声“嘎吱嘎吱”的闷响,被我推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了棺内的五彩绣被。我心底大喜,正想揭开绣被,从女尸脚下扒下绣鞋。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后脖子一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我的衣服里了。我当时没有在意,就顺手抓了一把。
咦,这种干枯扎手的触感怎么这么熟悉?就像,就像是……头发?不对,我他娘的什么时候有这么长的头发了!
我猛然一震,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梁沟爬遍了全身。我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只见五指的关节处,缠绕着一堆乱草般的黑色长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