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顾茂昌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宿云院的大门。
顾昭这段时间,正在做石头神迹,顾岩是万万不敢叫人打搅他的,就连他门下的两个门客,顾岩将这两位打发到了北地,去接老二家的孙子顾允净去了,那不是老二说了,给顾昭带了两只白骆驼,还有小马驹吗,反正……他叫去,谁敢不去呢。
父子正僵持着,宿云院的圆门缓缓地打开了,门内一位站着俊秀的少年,穿着一身棉布短袍,笑容可亲的在那里是施礼:“大老爷,四爷,七爷请您们进去呢。”付季施礼完毕,让到一边。
顾岩微微叹息,只好拉着儿子往里走,小四瘦的几乎没了重量,他又是心疼,又是恨。
宿云院的敞院里,顾昭正爬在一把梯子上,拿着画笔描房梁。
“小七,爬那么高,你干什么呢?”顾岩看着害怕,站在梯子下喊。
顾昭回头笑笑,鼻尖上还有一块颜色,他舞着画笔道:“这屋子旧了,我准备把这院子里的廊画都描一遍,反正染料买了不少,明儿干了好浪费。”
“你快点下了,仔细摔了!”顾岩看着害怕,叫人去底下扶。
顾昭下了梯子,瞧瞧呆愣的顾茂昌,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画笔给了身边的细仔,接了布帕擦擦手,回头吩咐:“去吧我最好的酒取来,我跟我四侄儿喝一杯。”
“他都睡了几天不醒,你还叫他喝!”顾岩不赞同。
顾昭低笑:“哥哥不懂,这种年轻人的事儿,还得我们在一起才能说开,您呀,还是回您的院子吧。”
顾岩不理他,拉着自己儿子坐在画廊下,看着那些小奴很快的摆了一桌子酒菜,还端上四五罐子酒来。
“哥哥今日,一滴也不许沾,您吃着药呢,忌酒。”顾昭不理他那一副馋样儿,只是拿了大号的酒樽来,满满的倒了两樽,递了一杯到顾茂昌手里道:“世上有一种人,最是可恨,有时候你明知道,他骗了你,讹了你,背叛了你,偏偏你就恨不起来,一想起便会心都揪着疼。”
顾茂昌眼眶发酸,就着泪端起酒樽一口喝干,顾岩帮他又倒了一杯:“你想着他,念着他,掂着他,他偏偏就不知道你的好。有时候,明明算好了,你替他想了一切的退路,安排好了一切,可他偏偏就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儿,这点最气人。”
叔侄碰了一杯,一口闷了。
“人说,男人这东西,该是像山石一般不轻易被撼动,可惜呀,世上偏有这情爱的钢刀,早就帮你磨好了,就等到那一天儿,一刀,一刀的割裂你,伤口不大,却全身具是,一道挨一道的,没一片好肉。那伤啊!也不流血,就是疼,把你揉碎了的疼,疼的你都不能吸气,不能言语,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憋着,咽着,强忍着,见了人还要笑,你说,小四,这是什么事儿?”
顾小四低头看着酒樽,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先是几滴,接着汇成了河,接着一声咆哮,抱着他叔叔大哭起来:“叔……呜……”
这场哭,哭的顾岩肝都颤了,顾昭搂着比自己还大一岁的侄儿,很耐心的拍着后背安慰:“哭了就好,哭吧,只哭这一次,以后咱就不哭了,咱顾家的男人,可以死,可以流血,就是不能哭……”
顾岩气的不成,小四这孩子,小时候还跟自己挺亲的呢,如今是怎么了,竟叛变了?
“叔……呜呜!!!!”
“哎,哎!你说说,那些人多没意思,劝咱们,男子汉,什么身份,该忘了就放下去,这话说的多清淡?凭什么啊,谁这辈子不傻一次,难不成因为咱们家世贵重,因为咱们这样的锦衣玉食的,就不能遇到这种鸡毛的情事?爷也是人,又不是木头,干嘛不许哭,哭……都哭一起哭。”
顾岩吸吸鼻子,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