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罗夫特可能随时会发现她的逃走,她必须争分夺秒地决定接下来的计划——到底是偷偷溜上访客的马车,还是制造出一个逃跑的假象等待天气转晴再离开。
苏冉一路踩着破败的花圃和落叶,尽量避免在泥泞的湿地里留下脚印,小跑着来到了厨房的窗户下面,小心翼翼地向里面看了一眼。
晚餐看起来已经接近了尾声,灶台上的火焰已接近熄灭,南希正将几个盘子泡进木桶里。
那张熟悉的脸虽然只有三天没有见到,可苏冉却觉得像隔了好几个世纪。
她阻止自己去回想过去几日的事情,贴着墙根来到了餐厅旁。
当她看清正提着手杖站在迈克罗夫特对面的男人时,她的脑子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对上帝摆在她面前的这两个糟糕和更糟糕的选择几乎失笑出声。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莫里亚蒂在她眼里,并不是更糟糕的那个。
她至少明白他在她身上想要些什么。她还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在某些时候可以安抚他,甚至影响他的决定。
可迈克罗夫特是不一样的。
他就像一面坚固光滑的岩壁,一滩激不起波澜的幽潭,无论她用什么样的手段:愤怒、哭泣、哀求、威胁、崩溃……他都保持着超然的冷静,用不变的灰眸温柔地注视着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却无动于衷地把她关在那间毫无破绽的屋子里。
他请求她耐心等待。他请求她的原谅。可她再也无法相信他了。
那份无法撼动的冷酷让她恐惧,更让她绝望。
没有人可以改变迈克罗夫特的决断。除了他自己。
而当他认定一件事情后,会偏执到连他自己也难以改变想法。
哪怕……哪怕他喜欢她。
冰凉的雨水随着风刮到苏冉脸上,她抹去脸上的潮湿,看着莫里亚蒂转身离开的动作,重新弯下腰,绕着墙根来到了前庭,小心地将自己隐藏在门口的那棵叶子快落光的山毛榉后。
不多时,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从前门浮现,他没有撑伞,甚至也没有提灯,只是提着手杖,借着门廊里的灯光,闲庭信步地穿过滂沱的大雨,向大门的方向走来。
苏冉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犹豫,她不过是选择从一个深渊跳向了另一个。
理智告诉她,她或许应该留下来,试一试向南希求助。
可她不敢赌。
她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
她深深吸气,将一直裹在外面挡雨的毛毯扔在了地上,慢慢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来人很快就发现了她。苏冉看不见兜帽下莫里亚蒂的表情,所以她不知道在这个夜晚,当他看到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一点惊讶的情绪。
他走到她的面前,解下自己的斗篷将她裹了进去,用手指拨开黏在她额前被打湿的碎发,淡色的嘴唇微微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