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云要开店这件事,江曼是第一波知道的人。
因为万云跟郑阿姨说,她这个零工一直持续到九月初就结束,如今租赁合同签了,自己得全心全意去安排店面和装修的事情,人的精力有限,肯定要提早舍弃卖盒饭的。
郑阿姨刚开始还没转过来,“啊”了一声,愣了会儿,最后憋出一句话:“那我九月份就不能来上班了呀?”
她还正经把洗菜干活这个事儿当个班来上。
万云正在切菜,点头,给了个确切的答复:“对。”
郑阿姨那日洗菜做事心不在焉的,临走之前,她还拦着万云问:“那万老板,等你新店开张后,还要请人的吧?我再给你去打工,好不好?”
万云自然是没有答应她,现在那个店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自己都还没有一个全面的计划,请人肯定是要请的,但就不能像现在小打小闹,请郑阿姨来打个零工,自己再炒两锅菜往外跑,而是要正儿八经请八小时甚至十小时都要待在店里的人,郑阿姨年纪大了,不一定能熬得住这种工作强度,就说:“现在一切都说不好,有需要的话我第一时间找你。”
郑阿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万云的小院儿,晚上等女儿江曼一回来,立即就迫不及待说了万云要开店,还即将要把自己“开除”的事情。
“哎哟,她开饭馆就开她的嘛,把我开了,这叫什么事儿!?开饭店不都是要请人的吗?请谁不是请?”郑阿姨的道理七歪八歪的,“往后我上哪儿上班挣钱去啊?”说到后头还有点委屈,“一个月三十块钱呢。”
听了自己妈的抱怨,江曼眼珠子一溜,心下有了计较,虽然她妈妈在万云那儿领不到工资了,但她江曼还是有本事可以在万云那儿赚到一笔额外的钱的。
说起江曼,万云只有佩服两个字,这个人就像一条灵活生猛的泥鳅,把它放在田里,无论是多重的污泥,她都能钻出几个洞来生存。
比如这一回,万云要开新餐馆,前头一些证件的事情,要去各部门跑,她没有经验,又从未和商业机关打过交道,卖完盒饭就骑着三轮车到处去问,这些证件要怎么办,问了拉哥,又问了潮汕兄弟,还到工业区的居委会和区工商局那儿去打听,从刚开始的一头雾水,到现在有了个大概的方向,可思维还是相对混乱的。
这就是万云的弱点所在,只要与周围的机构发生联系时,就是她的盲区,不开这个餐馆,她都没意识到。当然,也是很多人的盲区。
江曼正是这时候上门的,还是她自己亲自来敲万云的大门,正如到广州的第一年,她毛遂自荐去万云的年货摊上打工一样。
两个女人依旧站在小院儿的门口说话。
江曼有自己说话的技巧,先是恭喜了万云自己要开店,万云自然是谢过她的恭喜;接着就是攀扯大家之间的关系,万云就知道话头很快要出来了,江曼真心诚意的“恭喜”可不是那么容易接的,她不会让任何一个有用的朋友、任何一个有用的机会从她手中溜走。
果然,看着万元那副“我等着你下文”的表情,江曼也懒得再搭梯子了,直接说:“万老板,我听说你现在开新店,刚开始,肯定在跑工商营业执照、食物许可证和税务登记这些东西。”
瞧瞧,这就是江曼,见着有利可图,就不再叫阿云,而是改口叫万老板,她的称呼变化得特别顺滑,丝毫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万云觉得这人特别值得琢磨,倒不是反感江曼的这种现实,反而十分佩服她的“有办法”,当然这种有办法偶尔会让人略为反感,交往时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可正是因为万云知道江曼的苦处,也知道江曼不是坏心的人,大家同为女人,同为妻子,又有缘分一同在广州打拼做生意,互相之间带了点惺惺相惜的情谊出来。
所以听了江曼直截了当的问话,万云脸上并无不好看的表情,而是问:“曼姐,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江曼喜欢万云和周长城两人,就是喜欢他们两人没有傲气感,很平实,很容易让人信任,也很直爽,对待朋友并不是那种小里小气和弯弯绕绕的人,她顺着万云的话说上来:“你如果想要办理这些证件的话,我可以在一个月内,全部帮你跑下来,之前我帮一个百货店跑过这些部门,有经验。餐饮类的我也了解过,不陌生。涉及到一些资料费,大概不到一百五十块钱左右就可以解决。当然,我肯定要收费,我的费用是一百二,全包。”
“所以,如果我请你帮我跑材料的话,一共你要收我两百七是吗?”万云的手指轻轻地敲着门板,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