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野特意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夜色静谧,一时间除了风声与点点和乌雪的马蹄声,再无其他声音。
这样的秋夜里,与女鬼同乘一骑,这是穆天野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场景。
他小时候其实很怕鬼,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他爹抱着去找说书先生讲鬼故事听。
有段时间,提到“鬼”,穆天野吓得都不敢睡觉,一定要他娘哄着才肯钻进被窝里。后来长大了,这种害怕的情绪也没有消失,只是被掩藏了起来。
比如此刻,在行经一处无名墓地的时候,穆天野还是忍不住有些打怵。
凌乱的土堆上,横七竖八地立着一块块木牌或是石碑,黄白纸钱还未烧尽,被凄厉呜咽着的晚风卷起,又落在柳枝下的乱石堆中。
穆天野勉强笑着,提高了音量给自己壮胆:
“穆晓,别磨蹭,赶紧走。”
他不对劲得太明显,连月予忆都听了出来。
月予忆犹豫着问:
“你在害怕?”
穆天野声线立即拔高,当即反驳:
“怕?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坟地吗,坟地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闹鬼。就算闹鬼,鬼有什么好怕的!”
后半句是穆天野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加上的。说完,他还回过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月予忆的表情。
月予忆正侧着头,凝望着这片荒凉的坟冢。
许久,她转过头,认真地对穆天野说:
“穆天野,真的谢谢你,我曾以为月家人的尸骨最终都将一并消散在南城的风中,是你们没让月家满门落得曝尸荒野的境地。”
“嗐,都说了别跟我客气。不说这些了,赶路赶得有点没精神,来,穆晓,讲个故事听听。”
“好的少主。月姑娘,你想听我家少主的故事吗?他十七岁那年上山打猎,好不容易打到的一只野鹿,结果被老虎叼跑了。他一生气,跑去找那只老虎决斗,结果……”
“闭嘴!”
穆天野一想到那之后发生的糗事,赶紧叫停了穆晓,还恶狠狠地威胁: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给月予忆讲讲你当年向穆雅表白被嫌弃之后,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找我喝闷酒的。”
“少主,你不能仗着你是我少主,就在月姑娘面前造我的谣。”
“我哪里造谣了?你就说你哭没哭?”
“……就算我是稍微掉了几滴眼泪,怎么了?穆雅现在是我夫人!”
穆天野被噎到,气得说不出话。
月予忆听着二人的斗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好奇地问穆晓:
“穆雅就是六年前和你们一同来南城的那位姑娘吧?我还记得她,英气又漂亮。你们一定会百年偕老的。”
穆晓听到月予忆这样说,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穆天野见状不服气地别过头:
“月予忆,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能在别人面前显摆,现在听你这么说完,他指不定又要嘚瑟成什么样子呢。”
月予忆笑着回答:
“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穆晓和穆雅姑娘如此恩爱,我也忍不住羡慕。”
听到月予忆这话,穆天野还没说什么,穆晓先大笑着对月予忆说:
“月姑娘,你这话就戳我家少主心窝子了。他嘴上不说,心里也羡慕得很。我和穆雅成婚之后,他找了整个北原的媒婆……”
“穆晓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回沧澜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