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偏生就是男子呢?
季钦推开屋门,掏出火折子,一路走一路点灯,待行到床边之时,屋内大亮几如白昼。
打开床上帷子重又挂上金钩,阮清攸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头睡得正酣,脸色红扑扑的,不知是酒饮多了还上着头,还是被衾太暖给烘的,还打起了小小声的鼾。
静静瞧了一会儿,虽是越瞧越喜欢,越瞧越舍不得叫人醒来,但留给季钦的时辰不多,他还是轻轻叫了,“兰时,阮兰时,春分出生的阮兰时……”
阮清攸其实也睡得差不多了,一顿酒而已,劲本不大,又如何能让他午歇睡上几个时辰。
他不醒来,单单就是因着不想醒来而已,总归醒来了,那人也到不了。
但现在那个人到了!
几乎是腾地一下就坐起了身,阮清攸隔着被子冲进季钦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人脖子,“你回来啦!”
“是,”季钦笑着将人反拥,“回来给兰时过生辰。”
“露种连我的小名都给你讲了,那不是……”
阮清攸话说到一半,想到什么,缄了口。
季钦猜到了后半句话,不由得开怀大笑,“我们兰时生得比女子还清丽几分,非要论个闺阁之礼又如何?”
男子的乳名,待到有了表字之后,除了至亲之外,寻常的亲友变很少再提及了。
女子的乳名与小字,则是会在新婚之夜,悄悄地说与夫君听。
是以,听到季钦这样说,阮清攸脸噌地红了,轻轻“哼”了声。
“怎么?还嫌弃今日不是新婚之夜了?”季钦使坏,“难不成要……”
“快闭上你的嘴罢,”阮清攸伸手捏住了季钦的两片唇,“一日二日地净学这些浑话。”
只是他人方醒,手上没多少力气,季钦嘴被捏住仍能畅所欲言:“今日还未用长寿面罢?我这碗虽有些迟了,但到底赶在了子时之前,要不要赏脸用上几筷子?”
“我早知道是你安排的第三道席面,”阮清攸松手,扯了件外衣披上,往床边凑了凑,“煮的什么样式的长寿面?让我看看。”
季钦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了一大碗面。
阮清攸盯着面碗,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很是震惊地跟季钦说:“这样一大碗,我可吃不下啊。”
经过他一番认真比对,得出结论:这面碗可比他头都要大呢。
季钦拉了个炕桌过来,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卷了一筷子面,兑着汤喂了过去,“你先吃,吃不下的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