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闻言是噤了声,霍君殊瞪上他一眼后,看着账本烦乱地以指节敲着案桌。他又岂是铁石心肠之人,为了地租非得要逼死人才甘愿,全是因为大少爷三字让他心头上了火,说穿了就是迁怒罢了。
左思右想仍想不出个法子,才不甚情愿地拉下脸,「忠伯,霍家现在的状况你是知道的,你以为如何?」
「收租几年下来,那些佃户尽是老弱妇孺得多,能纳租的几乎全是离开奉天的少壮挣回来的钱两,估摸着这些欠租的尚有老幼在奉天,不会生乱;倒是那些孤家寡人的佃户,虽是欠租与霍家签了约的,可若是摸黑连夜离开奉天,欠的可就真追不回来了。」王忠接着道,「老仆认为,要这些佃户在霍家做些劳力活偿还不啻为个法子。」
就知道王忠心里是有谱的,只差自个儿一句话允了,还说在霍家不是看他脸色么,霍君殊如是想着,再怎么不情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法子,「这些……约有几人来着?」
「不下三人。」
霍君殊忖了半晌,又看了看账本,「欠租最多的,让他到这儿做些苦力,够做上他大半辈子,其它的,忠伯你看着办吧。」
王忠办事倒也利落迅速,隔日在霍君殊仍在书房看那些招头疼的账册时,便表示一切皆办得妥当,连人都给带来了。
「来人,把人给带上来给三少爷瞅瞅。」
霍君殊本想给个百般不耐的脸色而放下手中的毛笔,但看到被带上书房的人时,却整个人一惊而起了身,手里自不主地抓着他置于香袋中的那株凉草。
「是你?恩人……!」
☆、04
岳峰本是与平日无异的木讷严肃,却被霍君殊那过于溢于言表的欢欣之情而浮上一丝的惊讶。
打从除了收租便八竿子打不着的霍家总管出现在家门口,来者不需面孔不善便知绝对不会是只报喜的喜鹊,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霍家换了当家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佃户也早让婶婆们大石悬在心;所以虽不意外霍家一改任由他积欠的作风,而要他至霍府以劳力偿还这些年的欠租,但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不给的匆忙实在措手不及,连向担心他的婶婆们说声放心都没门。
欠人的总是要还的他还明白,生不出半点钱粮也只剩下一条命相抵,他也就只身一人毫无家累,山里来田里去地也不把吃苦当回事,自己过得去也就过了,所以倒也没想要挣扎反抗,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总管前往霍家,但也够使大家人心惶惶了。
走在路上,那日在白芜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霍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