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呢。
他眼中蕴了湿意,双颊渐渐就失了颜色。
直到一阵笑声隔空传来,撕破这寂静。
天帝于百米大殿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半晌,方才转头,大笑着喟叹道:
“真是难得。”
棣采愣了一愣,也笑:
“确实难得。”
难道自己在最后一刻醒悟,终于决定放弃那无聊又伤身的自尊。
又见天帝点点头,继而重新朗声大笑:
“不过这一幕倒是让我想起了多年之前的……”
绯冉心下一凉,迎视天帝目光。
天帝笑得爽朗,双眼往下一扫,将绯冉的表情尽收眼底。
随即笑意愈深:
“有趣有趣,绯琴眼下这表情,难道是害羞?”
害羞个鬼!
绯冉亦笑,深吸一大口凉气:
“天帝说笑了,绯冉并无害羞。”
众仙顿悟,太白仙君脸上浮起一层深远笑意,先一步拂袖打趣道:
“可不是,谁敢忘了,那一年绯琴仙君与无双麒郎,相携而行,真正风月无边,风月无边呐……”
绯冉努力控制着表情,双拳捏紧了,骨节处颜色分明,苍白得紧。
有新晋的小仙不明所以,立刻接道:
“啊啊,绯琴仙君和无双麒郎,就是那个传说中绝世无双的麒郎麒念?”
绯冉心脏都收紧了。
他抬头看看天,淡淡的一抹朱砂红,自云朵深处渲染蔓延,渐次染红了几树碧柳,几座山头。
柳树上鹅黄色几点嫩芽,恰当柳絮初发,想必再过不久,就快到春天了。
又看看面前站着的棣阎二人。
棣采握着阎珩之的手,锋利的眉眼,挺的鼻梁,淡下去的天色在他腮上涂上几笔酡红。
真正幸福的表情悬于眉间。
绯冉苦笑,转向棣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其中夹杂的苍凉连自己都心惊:
“原来你真的爱他?”
棣采深深望着怀中的人,目光深邃得恨不得看进阎珩之心里。
他看着阎珩之,轻声道:
“我心疼他。”
棣采说,我心疼他。
那一刻天昏地暗,绯冉再也忍不住,无力地卸下所有伪装。
他想起那个月下摘得一手梨花的孩子,想起那个青要上安静跪了整整一晚的少年。
满腔痛楚压抑着来不及宣泄,最后终于溃不成军。
站在他面前的依稀还是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他捂住眼摇摇头,双肩擅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怎会不知自己心疼他。不管是麟离还是苏廿三。
他以为他爱的是他哥,他以为那只是心疼,他以为他不过心疼。
却不知,如果不是深爱着一个人,又怎会为之心疼。
绯冉往后退了两步,不顾大殿上众仙都在窃窃私语着自己的失态。
他反身跌跌撞撞向外跑去,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少年的身影。
他想抱住他,告诉他,他心疼他。
从始至终,能让他见到才安心,一想起便心疼的,只有他。
那时绯冉觉得时间还长,再多的误会,都可以慢慢讲清。
殊不知那人等了太久,终于决定收回那些曾经无数次给予自己,但自己却从未珍惜过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