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敛继续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几下后突然觉得不对。
清澈的目光,被疑问搅碎了,更多了几分迷糊神色:
“又好像……感觉”
花敛抓抓头发,脑子乱成了团麻花。
“所以呀……”
白锦许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又笑着长长叹息。
夕阳恰是时候地褪去最后一丝光泽,暗下去的天光云影倒映在他眼中。
白锦背过身去,在花敛没看见的地方,悄悄抹了抹眼角:
“如果你真的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你就会为他哭会他笑为他而疯狂,可是麒念呢?就连牺牲自己,作为结界,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阴谋,从头到尾,他都过于冷静,冷静地走着每一步,步步为营,步步都是计。”
白锦顿了顿,皱眉思忖着言辞:
“与其说这是爱,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赌局,赌他的才智和绯冉的感情。”
白锦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说完后抬眼轻笑,眼中潋滟生波,竟意外柔情。
他拍拍花敛,又朝凤离点点头,干干脆脆地抬脚回府。
花敛懵懂地望望天,又望望白锦。
天上胭脂色火烧云,不远处渐行渐远的淡蓝人影。
这次是完全糊涂了。
花敛皱眉,平日里恨不得横着走的小祖宗,眼下恨不得快哭出来:
“凤离……”
“诶?”
凤离火红着眼,火红着衣,有些好笑。
“这几千年,明明这么真实地过了,怎么忽然,从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假的呢?”
花敛眨眨眼,木然地迟疑着喃喃道:
“还有白锦,他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啊……”
凤离想笑又笑不出来,记忆中这小屁孩儿脾气是又臭又坏,撒起泼来哪次不是石破天惊,却原来终归不过是被宠坏了,不肯长大的孩子心性,骨子里,到底良善。
念及此,他照着花敛展开的微笑,便陡然多了几分温暖:
“怎么不会呢?”
不过,又是一场风花雪月。
凤离用力微笑,想着“风花雪月”四个字,胸口窒息了一样疼。
他想起这一世的书呆子,想起他临终前最后的话。
那一日还是春浓,艳阳天,梨花雨,潋春熙。
书呆子坐在窗边,窗外是空空落落的阳光,一颗一颗,跳跃在他晓霜般无尘的银丝上。
凤离仰着一张雕琢光洁的脸,安静地朝着早已两鬓斑白的书呆子笑。
像最初相遇时,他朝着他展颜,一笑之下,莺飞草长。
他用力咬紧牙关,将脸小心地埋进那张很久前便不再光滑的手掌中。
视线就模糊成了一片。
他死死咬住牙关,依稀感觉到,有人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用布满皱纹的掌心,安抚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头。
眼泪是破冰而出的雪水。
当第一颗眼泪跌进老人手心,从指缝中流走,在地板上淌开,蒸发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老人流着泪听着他在哭,嘴角费力而无奈地弯了弯,哆嗦着嘴唇,用那用了几十年的温暖语气。
最后一次,朝着凤离絮絮叨叨。
几十年,抑或几千年的光阴都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