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城中虽然已经很萧条,却并不缺少花钱的地方,更不缺酒馆、青楼、赌坊!毕竟这里是三辅的一座重城,靠近长安,因此在未战之前,也是极为繁华之地。
战争只能对贫民百姓造成最为彻底的伤害,而对于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和豪强却并不能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因为无论谁当政,谁得天下,想要治理好一方地域,就必须有当地的豪强支持,否则一切都是妄然。
因此,对于各地的豪强来说,尽管战争对他们有影响,但他们依然有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在商州仅剩的几家酒楼已经买不出什么酒菜了,但在青楼之中,却依然能让人找到快乐,因为这里并不用买卖酒菜。
廖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风流了,昔日在长安之时,风流潇洒没几人能比,那时刘玄并不怎么打理朝政,而像他这样受宠的侯爷们是因战功起家,根本就不用打理什么政事,因此在京城无聊的时候自然纵情享乐。
在绿林军之时,廖湛与王匡、王凤诸人本就不擅于约束自己和部下,屡屡犯事、享乐,若不是如此,绿林军怎会三分而去?后来若非刘寅,只怕绿林军还只能隅于绿林山一带。
刘寅的加入,使得绿林军纪律严明,更制定了各种历法!以刘寅治军之法几乎使绿林军上下焕然一新,这也使绿林军拥有了得到天下的基础,但是这也使刘寅得罪了王凤、王匡、廖湛这些人,从而埋下了祸根。
刘寅死了!刘玄并不怎么理朝政,天下打下来了,所以廖湛、王匡、王凤诸人也便故态萌发,纵情声色之中,也使得天下百姓再次陷入苦难之中。
这些日子来,廖湛确实忍耐了很久,是以这次他走出王府,想出门寻乐子,第一个想到的也便是青楼。
青楼是在任何朝代都无法缺少的温柔乡,在这里醉生梦死者不知凡几。
廖湛并未骑马,而是选择了坐轿,这对他来说,已是难得,不过这样更能掩人耳目。
“侯爷,我们已经为你全准备好了!”龟奴早就知道廖湛要来,是以轿子一到,便立刻迎上,表情有些神秘地邪笑道。
廖湛岂有不明白这种笑意的本质?不由堆出一种只有男人才能意会的笑容问道:“是什么样的货色?”
龟奴神秘地笑道:“是前几天才送来的原装货,专门等候侯爷先品尝的,保证让侯爷满意!”
“哈哈”廖湛笑得有些诡异,眼中却发出奇异的光彩。
“快带本侯爷去!”廖湛道。
“请跟我来!”龟奴领着廖湛转入偏门,那群护卫也紧随其后,以最高的警惕打量每一个方位!这些人都是廖湛的亲信,因廖湛担心邪神门徒的报复,是以让这些人随身保护。
走偏门也是廖湛的意思,他并不想自己的行为满城皆知,那只会影响军心,只怕王匡更会责怪他,因此这一切都安排得极为神秘。
天水坊是商州最好最大的青楼,不过由于战争,已使其生意减去大半,因此,现在的经营并不太好,仅只是留下了两间阁楼的生意,其它的都是空着的。
廖湛也觉得院落之间有点萧条,不过,这正合他意。
天水坊的老板是个极为知趣的人,专门为廖湛准备了一座小楼,清静、优雅,在黄昏时分更有着一种极妙的情调,或许是浪费。
廖湛见惯这种环境和意境,有时候,他也喜故作风雅,而选择这种时间出来,因为他在晚上会把相中的人带回府中享用,没有女人陪着过夜的日子并不好受。
这也是廖湛今日乘轿出门的另一个原因!
天水坊的小榭、亭、楼皆别具一格,更多的是仿长安的飞凤楼而建的。
“侯爷,你要的人就在里面!”那龟奴引着众人走进小楼,指了指一间绣房道。
“你们在外面等着!”廖湛向十数名护卫吩咐了一声,整整衣衫,却听得绣阁之中传出一阵琴音,有若一泓清泉自阁楼之中流淌而出一般,令人心神顿爽。
廖湛望了龟奴一眼,拉住龟奴欲推门的手,道:“你也在外面!”
龟奴一怔,悻悻地笑了笑,廖湛却极为轻柔的推开门,脚步很轻地踏入闺阁之中。
龟奴轻轻带上房门,廖湛循音进入一个偏厢的卧房,心情竟有些急切,但让他捕捉到的只能是一个侧影。
闺房之中飘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如兰香一般清淡,嗅之让人心中荡漾着一种春情。在琴音相伴之下,使人心神似飞越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秀发如瀑,仿佛遮挡了半张面孔,廖湛移步走近,脚步很轻,似是怕惊碎了这种感觉,惊碎了这美丽的意境,直到他走这女人的身边,女子依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很自然地以春葱般的玉指拨动着琴弦,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廖湛没动,只是轻嗅着自秀发间飘散出的一股独特的香味,并静静聆听着琴音,也不愿太唐突地打断琴音。
静立半晌,琴音忽止,廖湛这才回过神来,赞道:“好!”“好吗?”那女人淡漠地反问了一声,悠然扭过头来。
廖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脱口低呼:“麻姑!”也同时出手击向那女人的头顶。
女人淡淡地笑了,却并没有躲避,仅以春葱般的玉指斜斜戳出。
“啪”廖湛的手掌击落在女人的额头,但让他惊骇若死的却是他居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竟没有一丝力道,击在对方的额上便像是搔痒一般,而女人的手指却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
“你,你”廖湛的脸色变得惨白,此时他心中的沮丧是难以形容的,甚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女人笑得极为优雅,美丽而年轻的面庞之上堆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悦。
“知道为什么没有力量了吗?”女人笑嫣如花。
“你在房间里布下了毒?”廖湛声音有点发冷地问道。
女人笑了笑道:“那不是毒,只是一种来自身毒国(又指天竺国,即今日的印度)的香料,那只会让人心生**!在婆罗门中,这是必备最常用的,但是这种香料与另一种香味相合则会使人筋软骨疲,力道暂失。”
“另一种香味?”廖湛顿悟,后悔地道:“这种香味便在你的头发上!”
女人又笑了,道:“你果然很聪明,难怪邪神从小就把你送到天魔门卧底,还能成为二圣之一,像我就没有这种机会!”女人似乎不无感慨,顿了顿又道:“不过,遗憾的是你不该背叛邪神门规,不该走错这一步!难道你不知道背叛邪神门规的人将不会有好下场吗?”
廖湛无语,脸上闪出一丝惊惧,有些企怜地道:“邪神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忠于他的门规呢?如果你今日不杀我,廖湛必当重谢!”
“你真是天真!你以为邪神真的会这么容易死吗?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就可以改变邪神门徒的信仰吗?”女人不屑地望了廖湛一眼,有些悲悯地道。
“邪神没死?不可能!”廖湛脸色更变,竟渗出了一串汗珠。
女人依然笑得很甜,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悠然道:“我为什么要骗一个将死之人?邪神明日将会被封为镇国公,更被尊为继刘正之后的武林皇帝,如果你不是这几日都龟缩在王府之中,早就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
廖湛脸色变成了死灰色,想到邪神,他的心便在颤栗。
“念在我们昔日同门的份上”
“你应该很清楚,邪神门徒是不可以拥有感情的!至少在感情与门规相冲之时,选择的应是门规!当年我们训练之时最残酷的经历便是要杀死自己同门师兄弟,然后胜者生存”
“你不要说了!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够不杀我?”廖湛打断女人的话,几近哀求道。
“这么多年来,你变了!原来邪神门徒也有人害怕死亡!”女人浅浅地笑了,无论任何举止都显得那么优雅,那般赏心悦目,但在廖湛的眼中,这一切却是那般的恐怖和阴森。
廖湛无语,他后悔不该出门,而更多的却是后悔不该来天水坊。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邪神门徒的可怕,比任何人都更明白邪神门徒的无孔不入!甚至比之当年杀手盟的苍穹十三邪更让人恐怖!但事实上他却出来了
“你若杀了我,也不可能活着离开商州,甚至是这天水坊!”廖湛终于为自己找了一点勇气,他还记得守在门外的十几名护卫高手,只要他一声呼喝,这些人便立刻会为他拼命。
女人不置可否地瞟了廖湛一眼,淡淡反问道:“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够让我留下吗?那你也未免太小看邪神门徒了吧?”
廖湛心中豁了出去,此刻已没有什么好讲的,他很明白邪神门徒的残忍、冷酷、绝情,在最后的希望破灭之后,他已经没想过眼前的女人会真的放过他。
穴道被封,真气无法运行,这让廖湛几乎放弃了挣扎,但却希望门外的护卫们能突然闯入救他一命。
当然,这只是一种奢望,他知道门外的护卫们或许以为此刻的他正在**。
“如果你想试试的话,我只有认命了!因为你肯定不会留下我让我知道结果!”廖湛语气竟极为平静地道。
“你确实是个极为明白事理之人,与这种人说话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念在我们同门一场,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吧!”女人悠然道。
“来”廖湛突地高喊,但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女人已经切下了他的头颅,在鲜血尚没来得及溅上身体之时,女人已提着廖湛的脑袋直射向阁楼之中的窗子。
廖湛的呼叫顿变成破裂的声音,但也惊动了阁楼之外的护卫。
“哗”阁楼的门被撞开,但在这几人扑入房中之时,女人已提着廖湛的脑袋飞出了阁楼。
女人的速度不谓不快,但让她意外的却是,在窗外也会守候着廖湛的护卫。是以,在她乍一破窗而出时,迎向她的却是两柄利剑。
剑快如惊虹,角度刁钻,这群人的反应速度之快,确让女人意外。
“铮”女人横琴而挡,两根琴弦崩断之际,立刻弹射而出,自侧方袭向剑手。
那两名护卫也极为灵敏,一击即退,险险避开琴弦,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再变换方位之时,那断弦的琴中竟射出一蓬雾一般的牛毛细针。
针细且快,在两名护卫的惨嚎之中,女人没有停留,她似乎明白,廖湛说的没错,如果陷身这群人之中,今日她也便惟有死路一条。
“哗”女人听到身后窗子碎裂的声音,更听到了那气劲爆发的声音,吃惊之余,立刻甩出三颗黑丸。
那群护卫刚追出阁楼,便见三颗黑丸在空中相撞,顿时爆起一团浓浓的黑雾,并散发出刺鼻呛人的气味。
这些人顿时骇然惊退,待他们再看之时,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恩公,只怕你们此刻不宜前往龙城!”格蒙吉亚找到正在欣赏篝火舞会的刘秀,语气有些沉重地道。
刘秀一怔,收回目光,讶问道:“为什么?”
“刚才我们审问了这群俘虏,他们正如我们所料,竟是右贤王派来的!”说着格蒙吉亚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