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何三莲一句话也不敢说。
偷偷的抬头看向男人,男人沉着脸在开车,灯光一明一暗的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可是何三莲知道自己有莽撞闯祸了。
“对不起啦,下一次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她再也坐不住了,扭头搓着双手不停的向男人说着对不起。
男人不说话,只是冷清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继续开车。
“我知道,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下给你丢人……”他是不同的人,有一点动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做事情的时候更改低调,丢人的不是自己,只会是他,她知道。
男人瞥着她,看着她内疚的低头,再也沉不住气的一声低叹,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不是丢人。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莽撞并不能解决事情,要沉着稳重,细细的思考这件事情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之后才能去做,知道吗?”
何三莲立即点头,对,现在他说什么都对!
男人知道她并没有完全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摇头轻笑,并不是要求她什么,只不过不想让她以后再这样,那么就会被人欺负,他不在的时候又有谁来保护她?
何三莲知道男人不生气了,扭头靠在椅子上看向外面的世界,突然发现,自己好怀念以前的秦淮啊……
回到桃花岛,车子还没有驱进桃花云层就停了下来。
何三莲奇怪云在森怎么突然停车,也抬头望去,却一下子愣住,她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发现那会儿都热热的手掌现在却已经变得冰凉。
站在桃花云层大门口的男人再见到车子后处着拐杖慢慢的扭正身子看着他们,云在森不动,何三莲知道不能就这么僵着,还是推门下了车,她走了过去恭敬的喊了一声:“公公。”
男人点了一下头,看着她认真的问:“你们……还好吗?”
“我们很好。倒是你……那次听说你身体不好,我没有去看望你,是我的不是。”刚好她回了乡下,更是没有机会去见他了。而现在看到他……竟然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啊,之前还健康中泰的他,一下子看起来就老了很多,就像秦父秦母一样,都是为了孩子们变成这个样子,实在心酸。
云在森也下了车,关上车门悠然的走过来,伸手拉过何三莲的手冰冷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冷言的问:“你来做什么。”
何三莲一听他这样说话的态度立即拉了拉他的手,希望他不要这样冰冷。
男人没有理她,看着云父欲言又止的脸继续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让一下道。”
“要不进去做一做吧?”何三莲一听云在森这么说立即又在后面补充道。
“不用了。”云在森没有等云父回答直愣愣的就替他拒绝了。
“云在森……”何三莲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
“没事。”云父抬起手阻挡着两个人为自己的争论,他现在才知道,这个媳妇是真的不错。只不过已经晚了啊,如果当初对这个媳妇好点,说不定还能成为修补父子关系的一昧良药。
“我只是想和单独媳妇谈谈,就在这随便走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用了。”男人用力的箍紧女人的腰,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宣告:“现在已经太晚,而且她也没什么好和你谈的。”
“云在森,你让我和公公去。”何三莲微微的挣扎,虽然有些压抑这个老人竟然是来找自己的,可是老人有事情要讲,怎么能就这么拒绝?而且她直觉他说的事情一定和云在森有关,她就更想知道了。
“不行!”云在森低头看着她,眼眸禁不住的迸发出寒意。
何三莲指了指桃花云层对面的河岸:“我们就着这里,你就可以在门口看到不是?而且这晚上有什么不安全的。”老人又不会吃了自己。
云在森见她坚持,看着她的眼睛也无法忍心拒绝她。
“有什么就在这里讲。”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公公都说了啊,是他想和我单独谈谈,单独你听不懂啦?好啦,乖啦,我马上就回来。”何三莲又是哄又是威逼的和男人互不相让,男人瞪着她不肯让步,何三莲差点就心软了,而这一次男人竟然比她先倒阵,看向云父冷言道:“我会在这里等她回来。”
何三莲松了一口气,转身跟着云父向河提走去。
河提边的路灯灯光很暗,而且是将近冬天,所以天气越发的凉了起来,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何三莲就瑟瑟的有些抖起来。
“看到他的改变,我应该要谢谢你。”云父扭头向何三莲点头,也是第一次对何三莲首肯。
何三莲有些受宠若惊,却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只不过谦虚的点头:“他本来……就是心软的人。只不过……擅长隐藏罢了。”
云父却一笑,好像在笑何三莲说的话究竟有多可笑,让何三莲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他是我的儿子,我是知道的。他被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谁也不怪,都是我造的孽啊,现在才让我的另一个儿子……死在大儿子手里。”
“公公,云启不能说是死在云在森手里的,你这么说不公平。”何三莲受不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云在森,即使是不孝的抵抗也无所谓的要为了云在森而辩解。
“云启杀了李晓雨,这是事实。我和云在森都是见证人,就算我当时在这里,云在森不出庭我也会的。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生父母养的?李晓雨那么死了,死的不甘心,死的委屈,死的不瞑目,难道云启还不该被判死刑吗?”听到那话,何三莲实在有些气愤。
“以云家的权势是可以救他的,可是云在森没有啊。李晓雨已经死了,他死了又怎么样?李晓雨不能活过来!他也是他的亲弟弟啊……”老人仿佛很伤心,可是再伤心在何三莲此刻看来都是反感的。
“如果您非要把责任这样加给云在森,那我想我们今天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本来以为您是明白事理的人,可是您这样的偏心,这样对待不公平的儿子。如果每一个犯人都这样想,都可以不偿命,那么全天下的杀人犯一定比死的人还要多了。”她知道或许这么说是冷血了,可是云在森也不是别的人,那是她的丈夫,让她心疼的丈夫。她不允许别人如此偏见的对待他。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要走,云父却伸手按住她:“好,我们暂时不谈这个。我知道,我或许是偏激了,可是现在偏激也不能改变什么,他这么做了我就明白。他要打垮我们,要打垮所有伤害过他,伤害过她母亲的人……”
何三莲的心猛的一缩,她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家当初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现在……这些故事是不是也要浮出水面了?她坐下来,不说话,只是看着似乎陷入回忆的云父。
云父一声叹息:“那些故事……我想他也和你讲过罢?就算是没有讲过,我也没有脸亲口说出来,一点也不主观的故事就不精彩了。只不过遗嘱的事情……你知道吗?刚刚听你说你和他都是见证人,可是出来作证人的却是他,可见……你在他心中真的重要。他的情感随了他的母亲,专情。还好不像我……还好啊……”
何三莲听得迷迷糊糊,遗嘱?什么遗嘱?还有情感?云父的情感又怎么了?
云父见她更是迷茫边轻声叹气的解释:“他爷爷死的时候,留下一封遗嘱。遗嘱的第一条,就是把公司的继承给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比谁都适合的人选。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跟着他爷爷,有没有得到过一天的父爱,所以才被培养的如此独断、霸权、果敢、风疾力行的性格,像个领袖一样的走到哪里都是霸者,和他爷爷一样有霸王的气息啊。只不过在他的心里,是没有爱的……当初怎么也不相信他去的妻子会是自己爱上的,我以为他是没有人性的人……我就是这么认为我这个冷血的儿子,可是他做的事情总是让我意外。娶了一个心爱的女人,把云氏财阀带领成为a市的巅峰,每一件都做得那么好……”
何三莲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听着这些故事……怎么好像讲的都不是云在森,而是一个故事里的人,一个……被父亲抛弃,没有得到爱孤寂长大的男人,那么成功的成为完美男人。
可是……又是那个刚刚才遇见的云在森。
“第二条遗嘱就是,不得把我、他继母、弟弟、妹妹四个人赶出云氏古宅。第三条,不得公然的与云家作对。第四条,不可用自己的力量对付云家的任何人。第五条……供养我们……大体都是这些条件,除了第一条,每一条似乎都在牵制他的能力,所以之前启儿才会这么狂。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森儿现在把我们一网打尽……”
何三莲好半天才能消化那些遗嘱,才能慢慢的把事情理清。
好半天,她的脑子才慢慢的清晰过来,想着想着却苦笑的摇头:“不……不是他把你们一网打尽。这是云启自己给他造的机会,不能怪云在森。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可是既然爷爷把他和你们分得那么清楚,相比关系一定是非常不好的……或许,还带着恨的元素,云在森是什么人?他有时候……冷血的比冬天的雪花还要寒冷,有时候比夏天的酷日还要热情。如果没有人主动的侵犯他,他甚至是不屑去对付那个人。云启不是他挖的局,绝对不是。而刚好……你们就全部都乱了……”
就是那么相信他,相信事情就是刚刚好,云启杀了人……自己结束了自己的名宿,给云在森的只是一个契机。
“我不知道您今天和我讲这些的原因,可是天已经太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留您在这里了。改天有时间,我会带着他回古宅去看您。”站起来,有些不想再听这些原因,她恭敬的和这位老人告了别就转身向桃花云层走去。
好像才明白他为自己做了什么……公然的,上了法庭,违背了爷爷的遗嘱。
如果是自己上法庭,那么他就不算是违背爷爷,而现在……自己的消失,才让他去做了证人。
她转身离开,老人却坐在那里半响,好像已经石化了才慢慢的坐了起来,慢然的离开……
何三莲没有回头,一直向家走去,刚刚打开小门,身后就有一双如铁般的手臂将自己箍进怀里。她头也不用抬,闻着气息就知道那是谁。
她轻轻的笑,伸手按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你看,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声音好轻好柔,比什么时候还能融化他紧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