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这一住,她却不想走了。
“再住几天?”何小宁还以为她会迫不及待的想回家。
韩采薇点头,却没再进一步解释,因为她不知该怎么跟爹娘交代,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当珍宝的丈夫不要她了,将她的感情弃若敝屉,移情别恋了
每每想到这些了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戳进了一刀,她知道她该忘掉一切,继续向前,但她没那么坚强,她还需要时间疗伤、还需要时间伪装好自己,以笑容去面对父母,不让他们担心
她知道的,她什么道理都知道,然而,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却是过得浑浑噩噩、失魂落魄,一点也不争气。
入冬了,天空灰茫茫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像是要下雪了。
她的心也空空的,神情木然。只是,再这样下去可以吗?她能逃开多久?
她被休了的消息最终仍会传到父母耳中,而她却没有回家,他们肯定会替她忧心不已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她不能再让爱她的父母伤心,于是她看着刚开门进来的何小宁道:“我们今天回家吧。”
何小宁瞪大了眼,欲言又止的“呃,还是再待几天再走吧。”主子成天窝在房内,外头的消息她是没听到,但她天天进进出出的,知道了很多主子不该知道的事,就像这间客栈刚刚还涌进了一大堆客人呢。
她轻轻摇头“我想回家了。”
至少那里会有温暖的双臂拥抱她。从小到大,将她当成心肝宝贝来疼的爹娘会包容她,而她的心太空洞,却被伤心填得太满,她真的不想再纵容自己如此消极下去
“那、那、那我收拾一下,呃客栈一楼来了很多客人,主子长得这么美,呃,有些长得像土匪,所以,主子戴个面纱遮一下脸,哈哈,免得被看上眼也麻烦嘛。”
韩采薇点头,不一会儿,她的脸上半掩黑纱,跟着何小宁从二楼客房步下阶梯,一楼果真如何小宁所言,几乎座无虚席?大家交谈热络,声音极大——
“动作可真快,听说她离开的隔天,府里上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他还吩咐奴仆要开始布置宅院,要到处装点得喜气洋洋的,直到前几天,答案揭晓,他又要娶妻了,而正室早被休了!”
“男人啊都一样,喜新厌旧,休妻又娶新妻。”
“女人不也一样?!相爷千金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谁不知道,先前听说为了那个男人,还差点跟相爷断绝父女情,但遇到薛辰劭,还不是琵琶别抱!”
“呃,也是,可薛大人帖子照发耶,这四个月前,我才送上一份厚厚的贺礼,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再送一次。”
“但这次他娶的是相爷千金,以炎相的能耐,大家都知道,日后薛大人是官运亨通了,礼重一些,日后有事也好拜托嘛。”
“说来薛辰劭真是好命啊,自小案母双亡,由爷爷拉拔长大,但得了一个进士当了官,飞黄腾达了,爷爷含笑九泉后,他大少爷继承庞大家产又得圣心,娶了美丽婉约的富商之女,这次虽遇上了官场困局,人生非但没有从云端上掉下来,反而更上一层楼,休了妻子再娶相爷千金,可见再来又是官运亨通啦”
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串酸不溜丢的话,可见男子吃味极了。
韩采薇听着,下阶梯的脚步也愈来愈沉重“他要成亲了?”她神情空茫的看着一路挂着她到柜台结帐,又急往客栈外走去的何小宁。
“我们上车吧。”何小宁僵笑着避答她的问题,搀扶着她上了马车就快快的驾车离去。
韩采薇一手压着胸口,一这心应该不会痛了啊,薛辰劭要成亲是可以想象的,但是,怎么还会这么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他春风满面的跟炎芳英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夜,他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两人深情相亲
别想了!别想了,她不要再想了,但脑子不听话,一幕一幕曾经是薛辰劭跟自己恩爱槌绪的画面全换成了和炎芳英
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像被人掐住了脖颈,快要不能呼吸了!
“停车、停车、停停车!停车!”她从细微的低喃到后来几近崩溃的大叫。
这一声吓得正在寂静山林道路驾车的何小宁紧急拉住了缰绳,也因为太慌乱,急着跳下马车,还差点跌个狗吃屎,在她好不容易站稳时,竟见到韩采薇早已下了马车往前方一条山径跑去。
她急忙追上,拉着她的手“你怎么了?主子,你要去哪里?”
韩采薇也不知道她能去哪里,但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回家,爹娘看了会担心她的,而且,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是绝不能再回到马车上,她只能走、一直走,她想要走得远远的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的神情让何小宁好害怕,而且她执意一直走,愈走愈快,自己竟然快跟不上她了,她再次拉着她的手“主子,你要走去哪里?那不是回家的路啊!”“我走,我得走一走,我的心太痛了,我的脑袋有好多画面、好多声音,小宁,我好痛苦,你让我走好吗?”她的声音几近哀求,那模样凄楚可怜,可见她的心已是伤痕累累,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何小宁泪眼模糊,硬咽点头“好、好,我陪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