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用颇为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那副画像。
半晌,她才抬起眼睛,看向小天狼星。
她盯了他一会儿,不易察觉地抿了一下嘴唇。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仍和往常一样平静而疲倦,但小天狼星隐约感觉到,她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本人好看。”伊薇特直白地对他说。
“是吗?”小天狼星把画像翻转过来,又转向旁边的书柜,借着玻璃的反光瞅了瞅自己的脸,“……我倒觉得还挺不错的。”
伊薇特轻轻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特意找了西班牙有名的现代派巫师画家来画的呢。”小天狼星抱怨道,“一幅画就要三百加隆!这你都不满意?”
“不是你本人,我都不满意。”伊薇特平铺直叙地陈述道。
“等我死了,”小天狼星笑嘻嘻地说,“等这幅画的眼睛睁开了,会说话了,你就满意了。”
伊薇特良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仍旧默默地折着她的长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容被垂落的发缕挡住,也看不清神色。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也许吧。”
小天狼星笑了。
他转身把画像放在她的书柜里,自作主张地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就在一盏旧月球仪旁边,又把一架古董六分仪拿远了点,生怕那仪器的金属零件会划破画像上的他的脸。
接连调整了好几个位置,他才满意。心里觉得自己的脸跟伊芙的书柜真是相配,再没有比伊芙的书柜更适合摆这幅肖像的位置了。
伊薇特从他身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宽容地默许他胡乱安放自己的小仪器,并没有对他为画像选的位置发表任何评论。
她也没告诉他,其实自己也有想留给他的东西。
这份礼物尚且有一部分缺失,所以她并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只是藏在这个六斗橱最下面的抽屉里,和她已用不上的许多本笔记收在一起。就算小天狼星拉开这个抽屉,也只能看到一个普通的小木匣。
这个被她藏起来的木匣,同一部厚词典差不多大。橡木做的,又沉又硬,纹理粗直。木料表面被打磨得光洁而平整,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是她在办公室和家里都惯常用的那种、存放羊皮纸卷的小木匣。
伊薇特有成千上百个这样的小木匣。